§英雄故事余韵悠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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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土司贡布郎加被部落头领和奴仆们簇拥着,来到雄龙西神山朝拜。这位腆胸叠肚的大土司站在一块石板上,向四处张望着。忽然,他骄横傲慢的目光发现了凝神静坐的尊者。贡布郎加捋着胡须向身边的人问道:‘听说在这座神山上,有一位懂得法术的瑜伽行者,是不是坐在远处那个人?’
“有个小头目俯身凑了过来:‘土司老爷,他正是远近闻名的大修行者白玛邓登尊者。’
“贡布郎加听罢,带着众人向尊者修行的地方走去。
“这时,尊者已经发现来到自己面前的人群。贡布郎加抬起头,喘着粗气对尊者说:‘人家都说你是个出了名的大修行者,而且还懂得法术。我倒觉得别人替你吹牛吹得太过火了。今天我想亲眼见识一下,什么叫作神通变化。如果你不能让事实证明那些草包们所说的谎言,那你就是徒有虚名的成就者,而且我们以后再也不相信修行者会有什么成就和神通。’”
书中说:“为了让傲慢骄横的土司放弃邪见,也让他们明白万物是法性中显现的幻象,尊者在镜子般光滑的峭壁上,如履平地走了二十五臂丈(长度单位,相当于四十三米)远。
“贡布郎加和周围的人被眼前发生的奇迹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像木雕一样站着发愣。这时,贡布郎加仰面对尊者喊道:‘太吓人了,求您快点下来吧!’尊者将一条白色的哈达和一尊铜质佛像放在岩石上,走回原处。他对贡布郎加说:‘土司啊,由于你刚才叫我下来的缘起,将来在你事业达到顶峰的时候,会遭遇突然的失败。’
“由于贡布郎加对尊者产生邪念并说了一些恶语,霎时间,空中堆起了厚厚的乌云,贡布郎加面前的平地上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霹雳声。从呆滞中惊醒的贡布郎加惊慌失措地匍匐在尊者脚下:‘大慈大悲的圣者,在我离开神山以前,您可千万不能让雷声继续下去啊!我从小到大最害怕的莫过于该死的雷声啊!’
“尊者对情、器世间已达到了随心所欲控制的境界。他将半空中盘云绕雾、飞腾闪烁的小龙伸手抱在怀里。贡布郎加等人眼睁睁地看到尊者怀中的小龙,银色的鳞片亮光闪闪,明珠般的双眼令人胆寒……贡布郎加结结巴巴地仰面对尊者说:‘尊者,您是我这一辈子应当
五体投地的圣人,名副其实的大成就者。’”
说明一下,土司是由朝廷册封的,贡布郎加起事的时候不是土司。我们该记得,琦善后来要封他,但他没有接受。
是的,在藏区,现实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神异的世界。
无论在今天的新龙,还是在藏区的其他地方,一个人常会感到自己生活在两个世界。
一个世界是那些县城、乡镇,人们说着与北京一样的话语,贯彻着自上而下的种种指令。人们住上了楼房,看着电视,谈论着种种世俗的话题,焦虑着种种世俗的焦虑。那些天,我所住的新龙县城布鲁曼酒店,县里各级各部门干部,正忙于应对上级派来的检查组、项目验收组。其中一个验收组要验收的是这些年藏区各级政府花了大气力正在实施的“牧民定居计划”。我遇到的县里领导很高兴,说验收组为新龙县的这一项目打了九十多的高分。
在新龙,人们还在兴奋地传说,从新龙通往甘孜和理塘的公路改造工程,即将开工,届时,公路等级将再次提高,从新龙往甘孜、理塘、康定和成都,所用时间将再次缩短。
在贡布郎加的官寨遗址旁,是一座新修的小学校,校舍宽敞整洁,一面国旗在蓝天下飘扬。学校旁边是新修的乡政府,一楼一底的建筑办公加住宿,比起旁边的小学来,稍嫌局促。但乡里干部们都很满意,说学校应该好过政府。
新龙地面,传统的碉楼式建筑,往往是黄泥筑成平顶。这些年,普遍加盖了斜坡形的屋顶。这些屋顶颜色各异,却都非常鲜艳夺目。听当地朋友说,有领导把这叫作屋顶革命。
如果革命是指种种新的变化,那我更期待人心内部的革命。
新龙的另一个世界是广阔的乡野,人们的精神世界似乎依然停留在古老的时代。到处都有寺院,好多寺院都在大兴土木,人们仍然在传说种种神奇之极的故事。关于高僧的法力,关于因果报应,关于人的宿命。
我去往新龙,人还在半道,还未进入新龙县境,就听人们说扎尕神山又出了神迹。
传说扎尕山神属龙,今年是龙年,所以,今年去绕行扎尕神山比平常转山有十二倍的功德。更神奇的是,人们都传说神山的悬崖上出现了两头雪狮。青藏高原上没有狮子这种动物,**崇奉的这种动物其实源于印度的佛教经典。但这种本土没有的动物,却在海拔四千米的悬崖上神秘出现了,而且,传言者都不怀疑,都言之凿凿。我在那赤裸的岩石山峰下待了两三个小时,反复观察,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但人们仍然说,雪狮就是出现了,就在那悬崖之上。
关于雪山狮子这样的杜撰或宗教狂想,在西藏被斥为“疯僧”而身陷囹圄的更敦群培大师早有辩驳。他在论《喜马拉雅山》一文中说,“所谓雪域并非仅指
雪山”,“再看看印度以雪域为题材的诗歌,很多都是描写雪域境内的森林、鲜花盛开的草原和牦牛的。所以说,被雪域的名称所迷惑,认为雪域山区一切均生存于冰雪之中的观点,与认为萨迦的一切均生存于灰色泥土当中的观点别无二致”,“所谓‘雪山狮子’的名称的由来亦与此同一道理”。“通常,幼稚者因喜听奇闻,对任何缺少虚构夸饰的直陈表现冷漠。听到雪狮这一名称,本应如上所述,知晓雪狮与雪域大象一样生存于雪域林莽当中,但却被说成‘鬃毛碧云绿、全身雪白的狮子栖息在洁白晶莹的雪山之上’。正如榜岗大译师所指出的那样,这一说法纯属**所臆造”。我想补充两点:一、这个臆造肯定不是出于全体**,臆造而传播者,是那些食印度经典不化的喇嘛;二、大师所说“雪域林莽”也不在西藏本土内部,而是指喜马拉雅山脉南坡那些倾斜向印度的热带亚热带森林。可惜,这样道出真相的拳拳之言,还未被今天的人所记取,尤其没有被受过比大师更现代教育的族人所记取。
我以为,观察宗教的存在方式与影响力,就可以知道这个社会正不正常。
藏区社会不正常,寺院太多,僧人太多,宗教影响力太过强大。
内地社会也不正常,寺院都开发成旅游景点,俗人去庙里上香祈求,都只为满足现实中一些过于实在的愿望。官员和商人面对僧人神佛,内心的企求更是不可告人。
关于宗教生活的最新现实,是那些心中不安的官员商人不去庙里,而有僧人们上门服务。如今好多藏区僧人远走官员富商密集的京城与东南沿海,广纳信徒,传说一个这样的信徒一次布施都是几十万上百万。我在新龙,去一个待开发的风景区,本是去看看风景,看看那里的良好生态,看到的却是寺庙正在大兴土木。不只是雄伟的大殿和护法神殿等主体建筑,还有若干僧舍,都修得如别墅一般。可惜在那么漂亮的地方,随意破土动工,漂亮的房子却把漂亮的风景给破坏了。中午,我们在草地上坐下来,吃携带的干粮,几张饼,一些熟牛肉,几个苹果。我奇怪那么多宗教建筑却看不见几个僧人,替我做向导的新龙本地人士说,他们都很忙,都在内地作法化缘,不然哪有这么多钱盖这么多漂亮的房子。饭后,那位当地朋友又笑说,先是有名的**高僧出去化缘,现在,什么学问没有的人穿上袈裟就敢出去云游,而且,都赚了大钱回来。他还对我说,你走的地方多,见的汉族人也多,他们笑我们信教是愚昧,可是他们连真假喇嘛都分不清楚,就给那么多钱,不是比我们这些人还愚昧吗?
我回答不上来这样的问题。或者,不用我回答,人家心里也自有答案。
所以,我还是回来,继续讲述我所知悉的瞻对故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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