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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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听众晚安。现在是晚上入点零五分，我是梓言。如果你还坐在收音机前，诚心邀您与我共度接下来的三个小时。</p>你们认为，缘分是什么呢？我想，这时的我会告诉你：悦悦就是我生命中最奇妙的缘分。</p>从这个小小生命闯入我生活中开始，也与各位分享了八个多月的悦悦成长史，每天，她都带给我不同的惊奇与趣味。她是个爱撒娇的小娃娃，笑容很甜，有时候挺爱哭，但多半是为了撒娇要人抱，不过当我真正在忙时，她会很乖很安静地坐在旁边玩她的积木，等到我停下手边的工作，她又会悄悄爬到我怀里来，看到她可爱的笑靥，可以让我的疲惫一扫而空。</p>她认生，不爱让外人抱，所以如果你想拐走她，绝对是一项浩大的工程。</p>她最近在长牙，看到什么都往嘴里咬一咬，她妈妈很坏心地拿花生糖捉弄地，她咬不动，咿咿呀呀跑来向我告状。她哭诉时，会挥动双手，用力跺脚以表达气愤，如果你看过她可爱的模样，你也会爱上她的</p>能和各位分享多久悦悦的成长？我不晓得，但我希望一直说、一直说，直到缘分尽了，无法再说为止。</p>那么，对你们而言，缘分又是什么呢？接下来半小时的听众时间，欢迎传来您的心情简讯。</p>趴在床上逗着女儿玩，床头音响传来咬字清晰的沉缓嗓音，汪恬馨听着，勾起浅笑。</p>那是在几个月前，无意中打开音响，调整频道时发现的，他从没对她说过，基本上，他不太会去提自己的事，通常都是她问了，他才答。</p>他一定不晓得，她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还成为他的忠实听众。</p>嗒、嗒嗒女儿在柔软的床上手舞足蹈，攀着床头朝音响方向猛抓对了，女儿也是他的忠实听众，每次由音响中听到他的声音就特别兴奋。</p>嗒什么啦！口齿不清的臭小鬼，听不懂啦。伸手去搔她痒，母女俩笑倒在一起，在床上玩成一团。</p>自从关梓言接手替她照顾女儿后，她带孩子也愈来愈好带，夜里渐渐地不会再胡乱哭闹，有时还一觉到天亮，孩子如果身心安适，自然不会刻意和大人闹别扭。</p>悦悦的状况一天比一天更好，活泼好动、红润健康的可爱模样，难以想象她曾是病弱早产儿，足见照顾她的人有多用心。</p>前后差异实在太大，两人混熟了之后有一天聊起，他才稍稍透露悦悦交给保母带时所观察到的情况，以及他的疑虑陈妈妈极可能是为了省麻烦，给悦悦灌安眠药之类的东西，白天才会安静乖巧到没有任何声响，不过晚上她可就惨了，而且孩子没有任何活动力睡上一整天，长期灌安眠药，再健康的孩子都会受不了。</p>这才是他决定将悦悦抱来亲自照顾的原因，他担心再这样下去，悦悦的小命会被保母玩掉。</p>缘分是，遇到一个爱我、而我正好也爱着的男人。念出第一则心情简讯，他顿了顿，回应道：能遇上一个自己真心爱上的人，就已经是难得的缘分，有些人一辈子，都不懂爱情滋味。而遇上爱你</p>、你也爱着的人，我想那已经不只是缘分，而是上天的眷顾和恩赐了。</p>
缘分是，台湾两千三百万人口中，偏偏遇上那个他。</p>
缘分是，经过了十五年还是在街上遇到那个读国小时坐在自己隔壁、偷偷暗恋过的小男生，而他也还记得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妳还欠我一百块没还。真是可恨的缘分。他低低轻笑。</p>
可爱的柚子听众，我想妳是来搞笑的，有娱乐到我，不过请问妳最后一百块还了没？</p>
点开下一则简讯。每天听你谈悦悦，害我也爱上她了，下次电台办活动，考不考虑带她出。</p>再下一则。怕无法陪悦悦到长大，干脆娶她妈妈好了，这也是难得的缘分啊！愣了愣。如果这是另类幽默，好吧，我有笑到，但请告诉我求婚词要怎么讲？因为我想陪悦悦长大，妳刚好是孩子的妈，所以请妳顺便嫁给我？我想我还没这么欠揍。</p>听到这里，汪恬馨会心一笑。</p>这人有幽默感耶！那干么平日老是不爱说话的样子？明明就有好嗓音、好口才！</p>他和下一个时段的男主持人言仲夏，是这家电台出了名的电台双言，有气质、有涵养、言之有物，再加上外型出众的美男子，备受听众欢迎。</p>她后来上电台网站才知道，他虽然很少在电台的活动中露面，但是每次出现必造成热烈回响。有一年接下寒冬送暖、关怀植物人的义卖主持活动，他所提供的著作签名书，本本都以破万的价格售出，甚至有人要他现场一展歌喉，以高价买他一首歌。</p>还有，什么叫写点东西？那实在轻描淡写过了头，他有细腻的心思、敏锐的观察力、独特而流畅的笔触、洗练出色的文采，用，拥有广大读者的喜爱，如果高居各大书店排行榜之冠的名气叫写点东西而已，那其他人不就要喝西北风去了？</p>明明就受欢迎到不行，居然绝口不提，要不是托悦悦的福，常到他住处走动，她也不会发现她欣赏得不得了的作家，居然就在她身边，她真是再也找不到比他更低调的人了。</p>嗒、嗒啊、啊！女儿又在鬼吼鬼叫了，大概是听到自己的名字，挥舞着双手，好开心地又要朝床头攀爬，爬啊爬地，不经意抓着手机，拿在手中摇啊摇的，听到吊饰叮叮铃铃的声响。</p>悦悦也要玩简讯啊？好啊，我们也来传。选取简讯功能，想了想，输入一行字，拉来女儿的小手放在发送键上。来，我们传简讯给叔叔，按下去。嗯，悦悦好棒喔奖励地给女儿嫩颊一记响吻。</p>缘分是，有你真好。</p>孤心</p>下了节目，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p>甫踏出电梯，便听闻屋里头传来的壮烈哭声，他没进屋，而是先去按对面门铃。</p>悦悦怎么哭成这样？</p>前来开门的汪恬馨耸耸肩。她自己讨皮肉痛啦，都叫她不要了还硬要往床头爬，活该吃</p>到苦头了，头上摔出一个肿包，现在正唉爹喊娘。</p>妳口气可以不必那么风凉。哪有女儿跌倒受伤，母亲在一旁拍手叫好的？</p>里头正努力在哭倒长城的小孟姜女，听闻最心爱那个人的声音，歪歪倒倒爬下床，迈着正学步中的蹩脚短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摇晃不稳地冲来。</p>知女莫若母，汪恬馨闲闲挑眉。又要告状了。活似她一天到晚凌虐女儿，将她欺负得多惨似的。</p>关梓言弯低身子，张开手臂等待小泪人儿投奔而来。</p>穿越千山万水，排除万难投奔而来的人儿，小小身子偎倒过去，抽抽答答、乞怜地发出声音</p>把、拔</p>咬字清晰，不容错认，喊愣了两尊化为石像的男女。</p>叔、叔，是叔叔！一遍，叔！叔！关梓言蹲在沙发前，对着沙发椅上的小娃娃谆谆教诲，不厌其烦地一再重复。</p>极度固执的九个月大女娃娃，坚持己见又喊：把拔。</p>朽木了这么久都教不会，这一摔居然正音了，这还是她头一回这么清楚地说出一句话耶，真是太神奇了。</p>如果这招有用的话汪恬馨一双眼骨碌碌地转，物色屋内有什么东西适合拿不定多敲两下，iq一下直飙一百八，连九九乘法都会背了！</p>关梓言一眼就看穿她在打什么主意。想都不要想，汪恬馨。</p>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她不服气。</p>有胆妳给我敲敲看。谁不知道她在不爽女儿到现在还不会叫妈妈，又要使坏心眼了。</p>哪有这种一天到晚戏耍女儿的妈妈，难怪女儿成天找他哭诉，会叫也不想叫！</p>他头简直快痛死了，完全不想理会她的恶搞，一心一意纠正小小娃儿。不可以，要喊叔叔，听懂了吗？悦悦，是叔、叔！</p>把、拔脑袋装石膏，转不过来。</p>叔、叔！他很坚持。</p>把、拔！死性不改，撒娇地伸手要抱。</p>不行，要喊叔叔。拉开，不给抱，一大一小卯上了。</p>把、拔！扁嘴，泫然欲泣。</p>无言以对。</p>你这样没有用啦。汪恬馨在一旁凉凉说道。</p>不然妳有何高见？</p>乱世用重典，劣女用收买。不知从哪摸出一根棒棒糖，拆了在她眼前晃过来晃过去地诱惑。是悦悦最爱吃的草莓口味喔，想吃吧？</p>小悦悦眼明手快，抓牢母亲的手，凑上嘴。</p>很好。来，现在叫叔叔，不然叫一声妈妈我也勉为其难接受好了。</p>小人儿理都不理她。</p>唉呀！无视于我。给妳几分甜头，妳就开起糖厂来了！抽走棒棒糖，往自己嘴里塞。不喊是不是？没得吃。</p>眼睁睁看着心爱的棒棒糖遭土匪洗劫，小人儿悲痛欲绝，扑向关梓言怀中哇哇哭嚷：那、那</p>妈、妈，是妈妈啦！气死了，喊把拔就字正腔圆，喊妈妈就心不甘情不愿，大小真</p>的差那么多吗？偏心的死小鬼。()?()</p></p>
不该指望她解决问题的，她根本是来乱的。()?()</p></p>
妳几岁了还玩这种把戏，幼不幼稚！关梓言简直被她打败了，没好气地赏她一记白眼，由她嘴里抽走棒棒糖，塞回悦悦嘴里，这才安抚了小家伙。</p>?楼雨晴的作品《非你莫属》??，域名[(．)]???$?$??</p>()?()</p></p>
到底是谁误导她的？明明就没人教，她是天赋异禀吗？或者！喊爸妈真的是每个人的本能？最温柔呵怜的那双手，叫妈妈；最依赖安心的避风港，叫爸爸，孩子本能地会去寻找那双手，以及避风港。()?()</p></p>
很不可思议，但悦悦真的认定了他，将他当成了她的避风港，饿了、痛了、受委屈了，总会投向他怀抱，因为知道，她心爱的避风港会怜惜她。</p>这一声把拔，是孩子最真诚的情感表达，将他当成最重要的那一个</p>把拔含着棒棒糖，口齿不清地喊了声，小手圈抱住他颈项，满足缠赖。</p>见鬼了，他竟然真有初为人父的骄傲和喜悦！</p>张手抱起悦悦，丢下一句：别跟来，悦悦今晚跟我睡。</p>喂，你土匪喔？抢劫抢得理所当然！汪恬馨不满抗议，她本来还打算今晚好好和臭小鬼沟通一下的。</p>刚刚是谁弄哭她的？回堵一句，口气很凉。</p>可恨，只能眼睁睁看着土匪劫走她女儿。</p>走回对面屋子，正要找钥匙开门，他动作顿了顿，左右张望一下，四下无人。</p>将悦悦放在阶梯上，抽走棒棒糖，学汪恬馨，一字字告诫：是叔叔喔，来，悦悦喊一遍。</p>他就不信邪。</p>小家伙扁嘴，明亮眼儿蓄积泪水，眼看就要泛滥成汪洋</p>是是是，老大，算我怕了妳。举双手完完全全投降。</p>躲在门边偷看的汪恬馨，暗地里偷笑到直不起腰来！</p>隔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汪恬馨一觉睡到九点，才拎着早餐到对面按门铃。</p>小娃娃在床上爬，关梓言正拿着抹布在擦地。</p>这男人真是少见的异类，别的单身男子家里像狗窝，他家却窗明几净，生活习惯好得没得挑，该换洗、分类的衣服整理得妥妥当当，绝不会有成堆衣服分不清穿过、没穿过地四处扔。</p>她还听说过有人懒到棉被从来没迭过，早上从最上头钻出来，晚上要睡时再从那个洞钻回去，但他床上永远整齐干净，闻得到淡淡的洗衣粉香味，难怪女儿老爱在他床上滚，连她都好想上去躺躺看，那张大床看起来就是很柔软舒服的样子。</p>边吃早餐，顺手撕了一小块馒头，让刚长牙的小娃娃拿来磨牙，看着她用那两颗玉米大的小乳齿努力奋战，满满的母爱不禁泛滥成灾，忍不住扑倒小娃娃，爱到心坎儿地狂亲。宝贝，妳怎么会那么可爱呀</p>呀呀呀！被压倒的小人儿挥舞肥短四肢，嚷嚷求救：把拔、把拔！</p>擦完地绕回房间，就见这对母女在他床上玩成一团。</p>他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对母女了，明明比谁都爱女儿，却又老爱在他面前戏耍女儿，惹得小家</p>伙朝他告状。</p>他知道这是她们培养感情的独特方式，他没出手干预，任她们去玩，自己坐到桌前开启电脑，点开几则朋友留下的即时通讯息。</p>关大作家，孩子要养，稿子也记得要写啊！别玩小孩玩昏头了。</p>是主编。他敲下键盘，打下几行字：档期顺延，悦悦近来成长迅速，要多思关注。</p>他猜，主编看到后，晚些定要打电话来唉叫了。</p>下一封是小弟的留言。</p>爸最近有意无意地提起你，你知道的，老爸嘴硬，其实他在想念儿子了，最近在忙什么？两个月没回家了。</p>他想了想，敲下：清明将至，会回去扫墓。</p>目光移到下一则，当那短短一行字映入眼帘，瞬间抽空他所有的知觉。</p>言，我想你。</p>他浑身僵直，无法动作。</p>发什么呆，梓言？轻软的嗓音将他唤回现实，冰冷僵硬的手指有了动作，移动滑鼠按下删除键。</p>玩够、闹够了，汪恬馨抱着女儿来到他身边，脸颊红润，声音微喘。天气这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p>凝视那张泛着红晕、朝他温柔微笑的美丽容颜，一股暖流缓缓滑过四肢百骸，驱走寒意，他不自觉答出声：好。</p>替悦悦换了件衣服，两人左右各牵一手，让学步中的小娃娃慢慢训练脚力，每走一步，脚下小鞋就发出吱地声响，让小人儿征服感、成就感十足。</p>征服目标：社区大楼附近的小公园。</p>悦悦的发育还算良好，不到七个月就会站了，现在已经愈走愈稳。</p>呀呀顺着女儿的叫嚷看去，是住楼上的张爷爷，平日带悦悦出来散步时，碰到便会聊两句，这两个人悦悦并不陌生，大家也都很喜爱这可爱逗人的小女娃。</p>是爷、爷！要喊张爷爷。关梓言纠正。</p>吱吱吱！迈着短腿过去，讨好地仰头猛喊：呀呀、呀呀。难怪得人疼。</p>小悦悦也出来散步啊。与张爷爷并肩坐在公园长椅上的张奶奶，拉拉她的小手手，脸上堆满宠爱笑容。</p>新衣衣喔，小悦悦今天穿得好可爱哟！粉红色的吊带裤，印着她最喜欢的米老鼠，头上戴着成套的粉红小帽帽，看起来就是一整个可爱帅气到不行，张爷爷忍不住一把抱住，戏弄她。爷爷好想把妳偷抱回家喔！</p>哇呜！把拔、把拔被绑架的小肉票立刻叫嚷，寻求救援。</p>关梓言轻笑，将她由魔掌中解救出来。</p>没一会儿，小人儿又转身跑开，被住楼下两岁半的小帅哥吸引，投奔而去。</p>孩子都开口叫你爸爸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张奶奶突然问出这一句，两人对看一眼，已经学会不意外。</p>这句话太多人问过，附近居民多半用这种眼光在看待他们的关系，他已经学会不再去做徒劳无功的解释。</p>他不是孩子的父亲，为孩子做的却比一个当父亲的还多，还要别人怎么看待他们？</p>没那回事</p>。他只淡淡回了这句，转身走开，无意多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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