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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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阳
曾执:
时维道光年间,海氛不靖,盗匪横行。
我与诸女不幸为匪所掳置于舟中,其间有一女名曰石阳,亦为同掳之人。然她神色镇定毫无惧色,我等皆惊。舟行于海波涛汹涌,我等心忧如焚惶惶不可终日,而石阳独踞一隅若有所思。我等女子聚于一处,涕泪交零悲声四起,有女泣曰:“命休矣,不知此舟将往何处,恐再无归期。”众皆附和,哭声愈烈。石阳闻之起身徐步而来,正色答曰:“此船行速缓风向逆,此帆受风不足船行无力必是风势不利,舱中之货堆积如山,重负之下船行岂能速乎?海流无常此路蜿蜒,没个一月半月不可能靠岸的。”众女闻其言哭声稍止,皆望之,石阳补曰:“我等虽遭此厄然不可自弃,饮食乃生存之本,若不进食,尚未及靠岸已先自毙。”一女哽咽道:“我等身若浮萍前途未卜,如何能食?”石阳厉声道:“正因前途未卜,更当保重。若是身垮,纵有生机亦难把握,且我等女子,当知自身乃最大倚仗。若己身不保,何谈她事?”我等闻言心中稍有触动,石阳继而言曰:“想妳等在家之时,亦曾历经风雨,何惧今日之困?匪虽恶然未必无脱身之机,只要心坚志强定能寻得生机。”有女欲绝食求死,石阳劝之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今尚未至绝境何必轻取生死?外头海阔天空,今虽陷困境,然天地之大岂无容身之所?”众女皆默心中有所思,石阳又曰:“只有活着才有转圜的机会。”言罢,饭食送至,石阳率先取食而食之,动作从容毫无拖沓,我等见之,亦渐缓心情随之进食。
入夜,海涌风疾,月隐云后,船行茫海。
船忽遇樵,左右摇晃众皆惊惶。石阳趁乱以锐石割破己身捆绳又为众女解绳,让我们在船上待好勿要乱动,她能让我们活下去。遂孤身至船上,声如洪钟说道:“左舷避之,右进三尺!”船者闻其声皆疑之,一悍卒怒目而斥:“妳不过掳来女子,安敢妄言导船?”她面无惧色冷言道:“风向所向,左舷风急浪高,若不避之船必倾翻,右舷水流稍缓进三尺可保无虞,我只是不想和你们死在一起,信不信由你们。”彼时,船上工具失灵,当家的又醉酒卧榻,无人能定方略,船者皆面面相觑犹豫不决。石阳大声疾呼:“再迟则船毁人亡!”只见她身形矫健,快步奔至舵前欲亲自操舵,那悍卒见状伸手阻拦,怒喝道:“休得放肆!”石阳侧身一闪,避开其手厉声道:“生死关头,你等还在此纠缠,当真愚不可及!”说罢,不再理会那悍卒,双手紧紧握住舵柄奋力转动。此时,船身摇晃愈发剧烈,众人站立不稳东倒西歪,石阳高声呼喝:“左舷之人,拉紧帆索,降半帆!”声音嘶哑却中气十足,左舷船人比起疑虑更怕葬身便依言而行。石阳又转头看向右舷喊道:“右舷众人,全力划桨,助船进三尺!”众人闻言纷纷行动起来。她一边操舵一边观察海面情况,口中不停喊道:“左舷收帆,右舷加力!”此时,浪涛如山崩地裂般袭来,船身剧烈摇晃,她身形稳若泰山双脚如钉,奋力操控舵柄声嘶力竭:“拉紧帆索,莫让帆落!”水花四溅如雨倾盆,众人浑身湿透却浑然不觉。她双目圆睁直视前方怒喊:“众人心齐,何惧风浪!”一浪高过一浪船几近倾覆,她咬牙切齿,拼尽全身之力扭转舵柄长啸:“上苍欲灭我等,我偏要带着妳们逆天而行!”一浪如巨兽扑来,遮天蔽日,她目眦欲裂猛推舵柄大呼:“冲过去!”船身随浪而起跃过浪峰,众人皆惊声尖叫。如此往覆,她声已沙哑力几耗尽,风稍缓她无暇喘息,急令:“速整帆向,乘势前行!”众人忙而不乱从令如流,未及众人松一口气,海面上又起变故。浓重迷雾骤起,弥漫开来将船笼于其中,四周顿时白茫伸手不见五指,众人再次陷入恐慌。她喊道:“保持安静听风辨向!”屏息凝神唯有风声与海浪声在耳边呼啸。石阳侧耳去听忽大声道:“左舷风缓,右舷风急,缓缓左行!”众人依言而行,船在迷雾中缓缓移动。她高声呼道:“速速停船!”众人急忙行动,船在漩涡边缘堪堪停住。她望着漩涡心有馀悸片刻后道:“绕开漩涡,向右缓行。”船在迷雾中艰难摸行,忽然一阵海鸟的叫声传来,石阳精神一振道:“有鸟声,必近陆地,随声而行!”引领船只循声而行,渐见陆上轮廓,众人欢呼石阳亦面露喜色。终至岸边船靠岸时,众人皆瘫倒,我亦双腿发软几欲倒地,石阳虽疲惫不堪仍勉力站立。上岸后,众人皆伏地拜谢石阳,石阳曰:“此乃众人齐心之力,非我一人之功。”
未及喘息,石阳忽为覆醒郑一独请见,我等心忧不知其吉凶。良久,石阳归来,手持钱财,分予我等,言可离去矣。我急趋前欲拉她同走泣曰:“姐妹同患难,当共归乡,莫留此险地。”石阳止我缓声道:“我以救人之功换众姐妹平安归陆,此钱乃红旗帮当家的给我的聘礼,我已决意留于此船成就我之天地,望众姐妹离去后亦能觅得己之天地。”我闻其言惊愕不已,石阳又曰:“我自小长在船上,深知此间虽险然亦有机遇,我相信凭己之力定可大展宏图。”我劝之曰:“此乃匪帮之地,非良善之所,姐妹何苦留此?”石阳笑曰:“匪帮亦有人性,只要能为己所用便为好具。”众姐妹闻其言皆感她志坚,虽心有不舍然知其意不可违,石阳又一一叮嘱:“独寻之路多加小心,来日遇事可来信,我能助定助。”我等唯含泪应诺。次日,石阳立于岸畔目送我等远去,身影渐微渺,而她坚毅之态深印我心。
此后归乡,娘爹竟报我已死,闻此讯方知石阳早知女子乡源仅靠己撑之理。遂独身下南洋欲谋生计,思及往昔所习绣艺或可为生之道。乃集绣材精心绣制诸般绣品,我之绣品,花鸟鱼虫栩栩如生,山水人物形神兼备,晨起而作日落不息,针针线线皆注心血。初,市人不识,门可罗雀。持绣品于市,耐心示之详述其妙,渐有人驻足观之,赞其精巧购之而归,后名声渐起,求绣品者日众,我亦未敢懈怠精益求精。岁月悠渡,以绣为生,盘起发髻自立于世,其间,亦结识数友,皆为善良真诚之人,闲时相聚,共话家常亦觉温馨,至暮年,身犹健绣更精。回首一生,以己之力于南洋远地谋得一方己身天地,此生足矣。
终,寿终正寝,含笑而逝。
许满:
我乃郑一早掳之女,被赏于其部下悍卒,兢兢侍他未曾有半分懈怠。然悍卒暴烈,动辄打骂,我身常青红交错心亦碎如齑粉。
是日夜中,悍卒醉归,面色狰狞犹如恶鬼,未及我开言拳脚已至,我被踢到在地,疼痛钻心眼前昏黑,只觉气血翻涌,性命只在须臾之间。不知何处来之力求生之欲骤起,环顾四周,唯见绣花针在侧奋力执之。悍卒未觉我之反抗,依旧拳脚相加口中谩骂不止,我侧身躲避其拳擦肩而过,趁此间隙我以针猛刺其手臂,然悍卒不以为意,愈发狂怒竟伸手欲扼我喉,我惊恐万分拼死挣扎,手中绣花针胡乱挥舞。悍卒用力掐住我颈,我几近窒息双目圆睁,慌乱中,我将绣花针直直朝着郑一心口扎去,这一针用尽全身之力,悍卒初始未觉有异仍死死掐住不放,少顷,其动作渐缓,目光中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终缓缓松开手轰然倒地。我一时呆立当场,手足无措心乱如麻,正勿措慌乱间,忽闻龙嫂石阳之声:“如今郑一已死,我欲在帮中立势。此人于我初上船时便辱骂阻拦过我,此后更是常常挑拨离间我与郑一,此番前来本欲将他除之而后快,谁料妳竟帮我除了他,如此,我自会护妳周全。”我此时早已没了退路只能相信她。
晨晓初至曙光微现,石阳奋力将悍卒之尸拖至船之高处,昂首挺立向众人厉声道:“郑一已死,帮中如今由我石阳当家,此人昨日欲偷粮已被我刺死,在我的船上就要听我的规矩,违者便是如他一般的下场。”其声如雷震彻云霄,众人皆悚然。她面色冷峻,环视众人又道:“凡胆敢擅自专权或是违背上级命令者,立斩不赦。任何窃取平共财物或是在乡民中偷盗者,亦以死罪论处。任何人不得私自藏匿未经交验的战利品。”言至此,声调愈高威严肃穆,令人胆寒。稍顿,她覆言:“其馀犯规者亦会受到严惩,若有开小差或是未经许可擅自缺到者受割耳之刑,尔后于大夥面前示众;若偷掳□□妇女者定当处死,若女男私通者,男的斩首女的绑重沈海。”此时,海风呼啸,众人皆屏息静听面色凝重,或有惊恐或有敬畏,我立于一侧,心内惶然,偷眼观众人,只见个个噤若寒蝉大气畏出。船板之上,血迹隐隐海风携腥,她扫视全场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良久,她方转身离去又唤我跟上。她问我:“依妳之见,此番我等该往何处去?”我闻其问,心下思忖片刻乃答曰:“今之势,当往香港。”石阳挑眉示意我详言。我缓声道:“郑一既没人心惶惶,帮中动荡未安可远走割旧,香港之地繁华通衢,利于商贸可谋生计亦能扩充自势力,且香港距此不远不近,行程适中,不至劳顿众人。”见石阳微微颔首我覆又道:“然欲安人心仅往香港尚不足,郑一生前重用之人不可尽弃,当择一二贤能者委以重任示之以恩,使其感妳之德忠心为用,然亦须示之以威,令其知晓虽蒙恩宠,但若有二心严惩不贷,如此恩威并施,方能稳住人心使众人齐心共图大业。”石阳闻言,双目一亮抚掌大笑曰曰:“妳之言正是我心之所想,此番若能成事当记妳一功,妳识字又能制图,可愿意与我一同留下?”我闻言,心下有馀忙应道:“不过从前在家学的一点皮毛而已,承蒙当家的看重,许满愿效犬马之劳。”石阳颔首曰:“此后妳我同心协力共图大业,只是此时妳最先应当养好身体快回舱上药罢…”我应诺,望着海面巨风狂浪,我知道,被捞到船上的第三年我又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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