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2）

傍晚时分，冯绍光正坐船上，一边饮茶，一边和李开芳、谢享才闲聊圣教往事。忽听船底咔嚓一声，三人跑至船舱边一看，江中水流不知何时变得湍急，湘江北急转朝东，约半里长狭窄的转弯江面，密密麻麻聚集着二三百船只，后面还有一百余艘船只继续顺流冲下。</p>

江忠濬等三兄弟倒还好，毕竟年轻又习武。刘长佑才被俘虏关押两天时间，冯绍光再见到时几乎认不出来了。冯绍光见他双眼眼圈发黑，布满血丝深深凹进，自己进来江氏三兄弟都看向自己，唯独刘长佑眼睛平视，不曾看过自己一眼。</p>

天王洪秀全一听不由皱皱眉头，他虽不想南王势大压主，但一直以来南王都是惟他是从，助他良多。他当然不想失去南王的扶助。</p>

上百盏灯笼彻底照亮了一座宽敞的双层航船，所有船舱全部以黄绸整饰，富贵堂皇，正是此次商议的地点天王所乘座船。</p>

冯绍光想起后世中华被各国列强欺凌侮辱，不由更加痛恨满清。一身正气充斥胸间，斥责刘长佑倒也是理直气壮。</p>

刘长佑为冯绍光气势所压，一时语塞，满脸通红，强辩道：“你这逆贼胡言乱语，强词夺理！你等长毛逆贼，不事生产，四处烧杀虏掠，纵兵为祸，竟然妄谈救民于水火？我身为读书人，忠君爱国，替君父朝廷分忧，对你等乱民贼子，恨不能尽诛为快！”</p>

首先还是天王提议道：“众兄弟，今日天国百余大船为礁石损坏，不但众多辎重物资无法携带，连天国部众都无法全部水路装运。众兄弟可有何办法，都议议吧。”</p>

东王杨秀清道：“以晄兄弟不惧危险，自告奋勇，秀清甚感欣慰！但以晄兄弟平素从未接触辎重牌尾诸事物，恐不是最合适。”</p>

“大胆！居然敢辱骂南王！南王，让小人砍了他的狗头！”一旁的谭体元怒喝道。</p>

冯绍光心中暗喜，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连忙命人将漏水船只的人员和辎重等转移到其他未漏水船上和岸上！他坐的船可能因没载多少人和物资，吃水较浅，并未漏水。</p>

北王韦昌辉开口道：“贵妹夫所说很是有理，攻占小天堂才是天国最大之事！因此分兵势在必行。但诸位兄弟担心也有一定道理，不如多派些圣兵保卫辎重牌尾，待天兵主力攻占长沙后，再迅速回头接应，岂不皆大欢喜。”</p>

江忠淑也嘴唇一动，刚想说什么，又犹豫着，最终没出声。</p>

天王洪秀全大喜，刚想夸赞胡以晄，但转念一想，胡以晄是他在军中能领兵，为数不多的亲信之人，且武艺高强，曾两次救他性命，不放自己身边，万一有危险，自己如何抵挡？不由犹豫起来。</p>

冯绍光想想太平军现在做的，确实不事生产，靠抢夺豪强财物生存。不由有些泄气，他知道刘长佑还是那种传统的读书人，用言辞是无法招用的。不过，自己有的是耐心，就让亲卫营慢慢关押着，就算不能招降杀掉，也决不能放回满清那边。</p>

“那众兄弟再说说看，由谁担任偏师主将，带多少天兵，保护辎重牌尾和女营等人。”东王继续说道。</p>

卢七率陈玉成、范汝增和几名牌刀手驾着艘小船，在天王卫队盘查后，护卫着冯绍光登上天王座船。</p>

翼王石达开也觉心中不忍，道：“西王之策虽好，但置牌尾和天国将士亲属等人于危险之境。恐为清妖所乘！还望天王、东王三思。”</p>

坐在下手的胡以晄打破沉默，开口道：“若天王、东王允许，以晄愿担此任，率一千偏师护卫辎重牌尾，尾随天国主力到长沙。”</p>

看到江忠义直接被放了，江忠淑不由急了，自己也才18岁，也不想死啊，而且江忠淑本身也是厌恶满人，不愿自称奴才。略一迟疑，冯云山和谭体元等人已经走了。江忠淑如释重负般，继续他的关押生活。</p>

刘长佑是硬骨头，但江忠淑、江忠义两人不是。冯绍光才将目光转向一同关押的江氏兄弟三人，江忠义就喊起来：“南王，忠义身为汉人，必定身向天国！何况小人已带李大人寻获数担火药，为天国立下大功啊。请南王放了小人，允许投效！”</p>

众人一听，均觉有理，但余下偏师牌尾等无疑有被抛弃的嫌疑，万一被清妖追上，无力抵抗，下场可想而知。</p>

第二天一早，东王下令将清军俘虏中的五十余名满人全部砍首，剩余六百汉人兵勇交由后军看押，充当辎重搬运苦力。当下在黄沙河又征集了三十条船只，天国军中有中型船只一百余艘，小型运输船只、渔船共三百余艘。曾观澜、卢七等人指挥后军牌尾将黄沙河圩清军营中大量营帐、粮米、火炮等悉数装运上船，将大点的船都装载得吃水极深，才将剩余无法带走的营帐等物焚毁。之所以如此着急，是昨晚太平军营中庆祝大餐时，席间悄悄流传一条消息，衡州府、长沙府一带清军兵力空虚，尤其长沙城墙破旧，极易攻下。</p>

直到深夜，所有漏水的船只人员全部转移到岸上，不过仍损失一批辎重货物，还有十余尊土炮，由两艘中型运输船载着，还未来得及抬下岸便随船一起沉入江中。</p>

洪秀全一听，点点头，紧锁的眉间也舒缓不少。</p>

略微寒暄，天国首义六王和秦日纲、胡以晄、朱锡琨、罗大纲、曾锦谦、曾水源、黄玉昆、赖汉英等天国老人，便开始商议正事。</p>

江水开始往船舱倒灌，天国将士急忙从进水船只上岸，一边舀水，一边搬运辎重物资到岸上。</p>

西王一如既往地直爽干脆，说出了众人心声：“禀天王兄，妹婿以为天国兵分两路，主力乘坐剩余的船走水路，快速行军急攻长沙，此乃天国建小天堂之大事。余下部分辎重、牌尾等，可在一偏师护卫，躲避清妖追击，沿江陆行北上。”</p>

“倒是你，妄为读书人！你刘长佑，妄读孔孟圣贤书，白学程朱大家理！身为汉人，甘做满清奴隶，维其统治，鱼肉百姓，助纣为虐，为身前一时名利，空留臭名于丹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