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完（2/2）

“你自己说的，巫山优胜劣汰，凭实力说话，你办砸了事，就是无能，就是废物，等你失败的消息传回巫山，认识你的人以你为戒，不认识你的人会取笑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定是平日不用功，真是给巫山抹黑。”</p>

恶毒刻薄的话语如流水般淌入伏殷的耳朵，他气得面红耳赤。</p>

“谁敢！我为巫山立过大功！之前墨家灵讯柱石舆图泄露，是我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偷来的！我要是无能，他们算什么东西！”</p>

汲隐：？</p>

原来是你小子干的啊。</p>

“那又如何？”珑玲奇怪地看着他，“你败了，你现在身陷囹圄，是你自己能力不及，为什么潜伏在其他地方的巫者就能完成任务，全身而退，你却不能？”</p>

伏殷：“你以为他们比我强？那你就错了，只是他们运气好而已！玉皇顶脚下鸿文书斋的那几个探子，要不是他们家族与周王室沾亲带故，得儒家信任，以他们蠢笨至极的手段，岂能次次顺利完成任务？”</p>

梅池春默默记下这个暗桩。</p>

“这都是借口。”</p>

浓黑瞳仁暗得像一面黑色的镜子，珑玲步步逼近，照见伏殷的恐惧与动摇。</p>

“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你的失败全因你自己的无能，谁也怪不了，巫山不允许失败，不允许出错，只要你做错一次，过往的所有辉煌都不复存在，你的一生，没有丝毫意义，你为之奋斗一生的地方，连提起你的名字，都觉得耻辱。”</p>

兼爱堂内陷入漫长的静默，滕绛雪若有所思地看着珑玲的背影。</p>

良久，方才还要大义赴死的大汉脸上的表情寸寸裂开，他望着眼前的少女，庞大的身躯如风中落叶般簌簌抖了起来。</p>

在姬照蓉震撼的目光中，这个曾像座大山一样压在她头顶的男人，发出了小孩般崩溃无力的哭声。</p>

她缓缓看向珑玲。</p>

长这副模样，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残忍？</p>

汲隐还有院中其他的墨家弟子，也一时无言，望着珑玲的眼神中，颇有种肃然起敬的意味。</p>

这都不是击穿心理防线。</p>

这是连带整个人的信仰和存在意义都一并摧毁了，巫山的人恐怕都不及她狠吧。</p>

珑玲自己倒不觉得狠，因为巫山十二殿一直都是这一套逻辑。</p>

她甚至也并不是抱着报复伏殷的心态说的这些话，只是他对巫山忠心耿耿的模样，让珑玲联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不由自主地就想反驳他。</p>

伏殷很快被墨家内狱的弟子押走。</p>

珑玲回过头，对已经呆若木鸡的大伯娘道：</p>

“真的不能再商量一下了吗？我可以再少吃一点，不会给你们家添太多麻烦的。”</p>

大伯娘：“……你看着办吧。”</p>

“那大伯呢？”珑玲目光满含期待。</p>

梅大伯擦了擦额头的汗：“都行，都行。”</p>

天爷诶。</p>

他们家这是招来了什么人啊？</p>

见两个长辈终于同意，珑玲大大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梅池春时，突然撞入他深邃而晦涩的眼中。</p>

“这都是你在巫山……扫地的时候学到的？”</p>

珑玲愣了下，反应过来，稍有心虚地点头附和了几句。</p>

其实梅池春想问的不是这个。</p>

他想到那年暮春，人潮熙攘，长街春意正浓，他与兵家的同伴分花拂柳走过街巷，在一株柳树下看到了一个蹲在树下的少女。</p>

不知是不是迷了路，那双浓黑茫然的眼望着天，久久不动。</p>

那时他想，这天上晴日正好，她怎么一副天快要塌下来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走到她身边，替她撑一撑。</p>

之后他也的确停下脚步，走近她，问她是不是迷路了。</p>

那是大名鼎鼎的梅池春第一次被人抓住。</p>

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叫珑玲。</p>

她为抓他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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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p>

丑时三刻，内城打更人打梆子的声音从静谧夜色里传来。</p>

内城与北寮戒严，梅大伯和姬灵渊又牵扯进伏殷的案子里，需得审查一遍后才算彻底了事，今夜他们便在滕绛雪的安排下，在内城暂住一夜。</p>

“喂——你真是小时候整日跟在蔺青曜身边的那个玲珑？该不会是我哥那个白痴又被人骗了吧？”</p>

姬照蓉突然开口。</p>

正在铺被褥的珑玲动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不远处睡着的秀秀和大伯娘身上。</p>

小姑娘很没有安全感地钻进妇人的怀中入睡，不知梅池春跟她说了什么，她似乎很怕他的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