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完（2/2）

小小四合院中跪着十余人，全都哆嗦得像鹌鹑，表情畏惧看着上首坐着的黑衣男子。</p>

“是这只手？还是这只手？”</p>

男子声音平和，狭长的凤眼却是又黑又冷。</p>

跪在他跟前的男子连连磕头求饶，“江大掌柜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当时真不是故意推范总镖头的！实在是，实在是那长了八个头的蛇怪太过吓人，这才一时被吓得失心疯，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p>

江南渡面无表情，仿若对男子的辩白充耳不闻。</p>

“既然你自己也不记得是哪只手了……”</p>

冷白修长的手抓住地上男子两条胳膊。</p>

只听几声令人牙根发酸的关节脱臼声，男人连连惨叫，两条手臂竟是从手腕到手肘再到肩膀，从上到下的关节转瞬间被卸掉。</p>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全都面色惨白，却连个屁都不敢放。</p>

都知道山海镖局的江大掌柜不好惹，如今本就是他们理亏，动了他宠得像眼珠子一样的小师妹，落得这样的报复并不意外。</p>

江南渡不顾那歪倒在地上大喘气的男人，目光一扫其余人，将腰间的鞭子解下丢过去。</p>

“每人互相抽十鞭，开始吧。”</p>

众人听他如此说，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都是如蒙大赦的表情，争先恐后抢起鞭子互抽，似是生怕动作慢了，落得刚刚那男人的下场，被卸了胳膊。</p>

一盏茶时间后，所有人身上都挂着皮开肉绽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血腥气。</p>

江南渡这才收了鞭子，看了眼那名被卸了胳膊的男子：“三日后再找郎中给你托回去。”</p>

男人身子一僵，忙道：“是！一定按您吩咐！”</p>

江南渡又看向其他人。</p>

大家立刻心领神会，“江大掌柜放心，今天的事绝对不会让范总镖头知道的！！”</p>

……</p>

酒足饭饱后，范一摇揽着蒲团在祠堂里睡得昏天暗地，直到感觉有人将她从地上抱起，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p>

“唔……大师兄，你回来啦？”</p>

青年身穿黑色暗纹的立领长衫，漆黑深邃的狭长凤眼，不同于凤梧的桃花眼，看着似乎还算温和，可与之对视，便会被那骨子里带出来的冷意与漠然怵到。</p>

“我才出门走了一趟镖，你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江南渡一路抱着范一摇回她自己房间，将人放在床上，板起的面容似是蕴含压抑的风暴。</p>

范一摇揉揉眼坐起来，明亮清澈的杏眼看向师兄，“包子刘家的媳妇被八岐大蛇抓走了，总不能眼看着她被吃掉呀！”</p>

江南渡哼了一声：“一群背信弃义，危急时刻拉人垫背的东西，就算都死了，也不足为惜。”</p>

范一摇一噎。</p>

看来大师兄这是知道了跟她一起上山打蛇的同伴中途跑路了。</p>

她不禁有点紧张，伸手拉住大师兄衣袖，轻轻扯了扯，软下声音：“大师兄，他们也都是普通人类嘛，跟我们不一样，面对东瀛的灵怪肯定是要吓破胆。你是没看见，那只八岐大蛇足有两人高，生着八颗脑袋八条尾巴，别说人类了，就连我看了都觉得瘆人呢！”</p>

江南渡垂眸，目光落在少女牵着他衣袖的手上，终是叹气，和缓了神色。</p>

“一摇，八岐大蛇生性凶残，这次若不是师父及时赶到，以笛声惑其神志，你恐怕性命不保。为了保护那些与你不相干的人以身犯险，他们或许都不会感激分毫。”</p>

“我去救人也不是为了被人感激嘛。”</p>

一摇在怀里摸索一番，摸出一个小布包，沉甸甸的放进江南渡手里，笑得无邪。</p>

“师兄你看，警署发布了斩蛇任务，奖励有五十块大洋呢，相当于我小半年工资，既能救人，又有钱拿，岂不是比我们走镖更划算？”</p>

天底下再没有谁比江南渡更了解他这个小师妹。</p>

贪财是真的贪财，但若说她是为了钱才去涉险救人，江南渡是不会信的。</p>

他心底明白，她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在他这里有个交待。</p>

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教她的：这混乱世道，人心不古，能保证自己平平稳稳活着已是不易，又何必在乎他人死活。</p>

在这世上，她只需爱自己。</p>

可惜……</p>

看了眼已经没心没肺陷入熟睡的少女，江南渡眼神温柔，却也透着些许无奈。</p>

洗脑多年，效果堪忧。</p>

她生来就是这样的性子，说好听点叫古道热肠，心怀大爱。</p>

说难听点……那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p>

……</p>

范一摇身上的伤没几日就养好了，脸上连个淤青都看不见。</p>

凤梧看了以后不禁感叹：“不愧是狗一样的恢复能力啊！”</p>

就这一句话，害得小徒弟整整几日没跟他说过一句话。</p>

“一摇啊，师父错了……”</p>

“一摇啊，你最近缺不缺零花钱呀，上回不是说看好了一把刀没舍得买嘛，师父明天就带你去买好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