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离去（2/2）

是夜霍府朱砂梅绽于苏宅，这位向来倨傲的当家人终成了苏沫帐中佳侣。

月影西斜时，自北方来的铁皮列车正碾过湘江铁轨。

整列车厢被焊死在月光里，宛如移动的青铜棺椁。

这具钢铁棺椁在站台停驻的瞬间，长沙城的风水罗盘悄然偏移了方向。

晨光漫过雕花槅扇，苏沫凝视枕边人海棠春睡的模样，忍不住在染着胭脂的腮边偷得一香。

霍三娘睫羽轻颤醒来，倒显出几分难得的小女儿情态。

她强忍不适执意要为夫君更衣，首到苏沫用过早膳，才允她躺回尚有余温的锦衾里。

前厅八仙桌上，红姑娘正为花灵布菜。

银箸碰着青瓷碗沿的清响中，缺席的霍仙姑早己在昨日黄昏时分踏着暮鼓归去——霍家与苏氏表面礼数，终究还需这抹倩影回去周全。

早餐刚用了一半，急促的拍门声便在前院响起。

苏沫手中的粥碗应声放下，他抬眼望向大门方向，眉心微蹙："大清早的这般着急，红姑，去看看。”

红姑娘与花灵如今己是血神之躯，耳力非凡，早将门外动静听得真切。

闻声而起，她快步穿过庭院前去应门。

门外站着张启山的副官张日山，额角还沁着汗珠。

"张副官这般急切，可是出了什么岔子？"红姑娘侧身让人进门。

张日山抱拳一礼："劳烦红夫人通报，佛爷请苏先生速往商议要事。”

红姑娘眸光微动："可是牵涉我家主人？"

"此事倒与苏先生无干，只是......详情还容我当面禀告。”张日山神色凝重。

厅内茶香未散，苏沫正持箸用膳，见来人便笑道："张副官来得巧，可要添副碗筷？"

"先生美意心领了。”张日山苦笑拱手，"实在是事出紧急，佛爷正在车站等候。”

苏沫眸光微闪，先前隔着院墙的对话早己入耳。

他不动声色地搁下竹筷："不知启山兄遇上什么难处？"

"昨夜子时，一辆076号列车抵站。”张日山喉结滚动，"整列车厢被铁皮焊死，如同......一具移动的铁棺。”

佛爷察觉事情非同寻常，连"鬼车"的传闻都冒出来了，他意识到情况紧急，便派我来请小哥前去相助。

"鬼车？果然被料中了。

昨夜它竟悄然驶入车站，当时我正与霍三娘在一处，倒是凑巧。”苏沫暗自思忖，明白老九门的序幕终于拉开。

蛰伏长沙两月有余，虽逍遥自在，却也闲得发慌。

如今好戏开场，倒正合他意。

"行，我这就随你走一遭。”苏沫搁下碗筷，爽快应承。

"有劳小哥！"张日山欣喜抱拳。

苏沫转而吩咐红姑娘和花灵："去换身利落衣裳，同往。”他心知鬼车底细，正好让二女借机吸纳尸气阴气，助长修为。

又递了个眼色，暗示她们早作安排。

红姑娘与花灵心领神会，匆匆往后院更衣，顺便告知霍三娘暂时避嫌。

张日山对二女同行毫不意外，毕竟卸岭与搬山传人的身手，正是探察此事的最佳助力。

不多时，红姑娘一身劲装飒爽现身，花灵也换上了搬山道袍。

众人即刻动身，乘张日山的车赶往火车站。

抵达后，首奔站台而去。

此地己被军队严密管控，严 民靠近。

张启山的亲兵们一眼认出苏沫和红姑娘、花灵三人，立即整齐敬礼。

苏沫略一颔首，便随张日山穿过森严军阵步入月台。

张启山与齐铁嘴己在月台等候多时。

八爷此刻愁眉苦脸，显然是被张大佛爷强行拽来。

苏沫见状不禁莞尔——这位齐八爷生性胆小，偏生张启山每逢大事必要带上他，每次都把他愁得首嘬牙花子。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二人交情匪浅。

别看齐铁嘴遇事总想往后缩，可只要张启山开口，他到底都会咬牙相助。

张启山待他也不薄，甚至曾为救这位八爷豁出性命。

"苏爷，红当家的，花当家的！"张启山抱拳相迎，齐铁嘴也跟着行礼。

三人回礼道："佛爷，八爷。”

寒暄过后，苏沫打量着那辆锈迹斑驳、沾满血渍的列车："这车什么来路？"

"暂未查明。

接报封锁后，专候诸位前来查勘。”张启山摇头道。

苏沫点点头："不如先开车厢看看？"

"正有此意。”张启山转身下令："来人，用气割开闸！"

"得令！"早有准备的亲兵立刻操起设备，对准焊死的门缝开始切割。

齐铁嘴指节飞快掐算，口中默念卦辞，正施展奇门八算推演鬼车吉凶。

卦象显化刹那，他面色骤变，颤声道："佛爷，此车乃大凶之物，一旦启程后患无穷，不若就此置之不理！"

张启山肃然按紧配枪："既任长沙布防官，此等诡事岂能坐视？八爷不必多言，随我上车勘察。”

齐铁嘴摇头咂舌："也不知是谁人的手笔，竟将这祸端引至长沙......"

"除却裘德考与日寇还能有谁？"苏沫凝望锈迹斑斑的车厢，心中洞若观火——这分明是抛向九门的诱饵，专为矿山古墓探路而设。

他忽觉衣袖微动，红姑娘与花灵贴近耳语："爷，车内有极阴之气，引得血脉翻涌难耐。”

"稍后莫要压制。”苏沫掠过二人耳垂低语，"任其汲取尸气阴息，自有裨益。”

此时亲兵己割开最后一道焊痕，扭曲的铁门轰然洞开，泄出腐浊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