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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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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甄家有女名英莲

自从接了巡盐御史之任,林海虽不情愿,但既然答应了行之就要认真对待。ˉ×看?D书$>君=[2 ?~-追!@最?a±新(D°章a(±节?早在他还在天京城中之时,就从内务府和户部调看了过往的档案,细细审看之下,深觉甄应嘉的确是个能臣,原本盐政一团混乱,而他提出的整治盐务之法行之有效,这些年盐价稳定而质量甚高,百姓与盐商都无什么怨言。单只一条,景德三十四年景德帝第三次南巡之后,江南并无什么大的灾荒,而盐务上缴的银两却逐年减少。甄应嘉给官面上的理由是遵朝廷之意从江南就地调拨银两支援忠靖侯史鼎修缮海塘,史鼎那里也有相应接收文书,账本上端的是做得天衣无缝。私底下,给景德帝的密折里,甄应嘉年年哭穷,道是自家接驾多次,不但将几处园子奉给圣上,还欠下盐商不少银两,如果不还上,只怕与盐务有碍云云。景德帝那时甚是体恤老臣,且国库也不差这些钱,便睁只眼闭只眼地过去了,新帝登基后,对这种状况不满意也是自然。林海思忖自己上任之后,其实也不必大动干戈,一来朝廷新旧交替之时要求稳,且史鼎在景德三十七年已经病逝,死无对证,甄应嘉这样的老人若无把握一击致命的话还不如不动;二来甄应嘉的盐务之法切实可行,自己只要继续认真执行,不似甄应嘉一样吞没那么多的银两就行了。

因着巡盐御史之任,半官半商,不是单靠官场上的能为就可以的,既要与官面上的人打交道,又要与一干盐商大贾周旋,杂事甚多,更不是自己秉持慎独就能解决的,看看甄应嘉的府里,大小门客二十几个,并不都是吃软饭的,颇有些为他所重分忧解难的人在。林海从接任之后,就想着也要招揽几个门客来帮忙,他自己府上,以往都是清贵之官,又要因为徒行之的关系不去结党,一直不曾招揽门客。又兼徒景之虽面上不显,但这么多年下来,林海也知其实景之恨不得自己是他的禁脔,并不愿意让他广为交游,把那本就不多的闲暇时间还要分给旁人,他也无可无不可,竟渐渐养成了不愿与人打交道的性子。

可此番上任,自是不能不与人打交道,林海想着身边号称“我是林府第一门客”的徒景之就觉得头疼。徒景之虽是个好皇帝,杀伐决断自然不在话下,又对林海最愿意帮忙,可那些陪酒宴请之类的,也实在不能指望徒老爷去做。只是这人选实在难找,那些上赶着前来干谒的多是些趋炎附势之辈,到底林海给苏锦华去了封信,从他那里得了几个推荐,方才使自己到了扬州不至于手忙脚乱,只是终究时日尚短,不能太过信重。

直到林忆扶灵送葬从姑苏回来,又给林海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才算解了林海的燃眉之急。

林忆对贾敏感情很深,他虽是庶子,但贾敏深为林府考量,且林慎已死,后来黛玉又是个女孩,便对林忆十分上心。林忆自幼得嫡母和亲娘照应,有时他淘气过了头,亲娘要责骂,嫡母还总是维护于他,贾敏之逝,除了黛玉,头一个伤心的便是他了。于是此次他虽年纪小,却一力向父亲请求亲自扶灵送葬。林海不放心他一个人,徒景之却道孩子正需历练,便让徒七跟着去了。林海又叮嘱林忆务必去拜会朱先生,最好能将朱先生接到扬州来侍奉。

林忆从姑苏回到扬州后,并没有接到朱轼朱先生,只带来了一位林海的故人和朱先生的一封信。林海见到故人心中大喜,却正是那年京中杏榜无望的叶进叶澄观。

叶澄观自那年落榜,他原本心高气傲,家中忽然出事,他自觉没脸见友人,又会试落榜,更没脸回家,竟在京中这个府上那个宅邸当西席做门客,中间又落榜一次,蹉跎了几年,尽览人间世事炎凉,方才死心回乡。他在京中时常搬家,渐渐竟与家中断了联系,回乡后本以为家中会更落败,却不料林海授意、苏锦华传信、朱轼出面,早给叶家儿子在彩工坊谋了个职位,叶家另买了宅子,从宗祠里搬了出来,虽不复以往富贵,温饱之上也是有的。叶澄观在京里虽是一直避着不见林海,但毕竟见识增广不少,回了家又被老妻和儿子说教埋怨,慢慢也看开了,从此在姑苏帮着林家打理彩工坊。此番新任巡盐御史到任,朱轼把叶澄观叫来,只道如海那里必是缺少人手,你若愿意见他,就去给他帮帮忙吧。叶澄观既有以往做门客的经验,又知巡盐御史之任的重要,想着倘若能为如海分忧,也可回报一二,便跟着徒七和林忆一起到了扬州。

林海得了叶澄观,方才安下心来。叶澄观早年间就是个风月场的常客,后来又做了几年门客,又在彩工坊与各色人等打过交道,他来到林府,于公务上很快便成了林海的左膀右臂,外人提起林大人府上第一清客,都道乃是叶老爷,到让徒景之心中恨恨之余却也无法可施。

因着林忆回到扬州,表示林府丧事办完,甄应嘉那里早提了交接之事,便定下了景仁元年十月初七作为新旧巡盐御史交接之日。

朱轼不肯来扬州,也在林海预料之中,只是那封长信让林海有些心惊。信中朱轼只道一来自己不愿离开姑苏,二来也不想来扬州给林海添乱——却是他在信中向林海坦言了过往的情史:年少之时在京城里如何遇上飞扬跋扈的甄应嘉,两人如何不打不相识竟至互生情愫,又如何一个发誓终生不娶另一个却在父母重压之下娶妻生子,又如何两人断了多年音信却是一个做了两淮巡盐御史一个在安平侯府度日,去扬州打理林府商事之时两人又糊里糊涂地上了床从此藕断丝连,又如何在林谨知夫人去世后看着真心所爱为情所苦而醍醐灌顶,更在林家搬到扬州后两人离得近了竟终究陌路……朱轼毫不隐瞒,向自己最心爱的弟子一一道来,末了又道,在林海还未到任之时,他这里已经接到过甄应嘉的书信,信里旧情重提,在在都是让他管好林海不要在盐务上给甄家找麻烦之意,让朱轼对甄应嘉的最后一丝情意也都消散。_s?j·k~s*a/p,p~.?c*o?m-只道哪怕是为了不给林海掣肘,自己也不能去扬州。

林海接了信,为朱先生感叹了半晌,晚间到了床上还有些郁郁,徒景之却道:“朱轼自己求仁得仁,他这份心意你安心受着就是了。”

接任巡盐御史当日,当地官员和各地赶来助兴的盐商,看着行宫春晖堂改建的富丽堂皇的新盐政官署,都道林大人果然极得圣眷。各种仪式繁复和官面上的话语自不必说,待各方重要客人都送走了,余下那些小鱼小虾交给叶澄观和几个门客自去料理,林海将甄应嘉让至官署后堂,另有事要与甄应嘉说,正巧,甄应嘉也要和林海仔细分解一下日后的情形,自是欣然前往。

这扬州行宫本就曾是甄家别院,自奉于景德帝作为南巡时的行宫后,虽有改建扩充,春晖堂这种并非正殿的地方主体结构并没有什么大变化,甄应嘉随着林海踏入之后,见厅中依旧摆着自己进上的锦绣江南烟雨图的大屏风,心中稍稍感慨了一下。待两人分主客坐下,自有人奉上香茶,林海摒退从人,厅中只剩他两人之时,林海还在那里措辞,甄应嘉已经一边品茶一边一脸欣慰状,笑道:“如海果然不负丹瑞的教导,如今事业有成,丹瑞自可慰怀,老夫也深为丹瑞高兴。”那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样貌着实透着亲近。

其实若论林海曾当过今上的王太傅,甄应嘉曾为太上皇的伴读,两人可算是一辈,只是当初让林海入《唐诗集》书局参与编撰时,甄应嘉就是从朱轼朱丹瑞那边论的辈分,则林海作为朱轼的弟子,自然比甄应嘉小了一辈,何况皇家的师傅弟子从来都是虚的,甄应嘉自觉从朱轼那边论,与林海的关系更应显得亲切才是。

可他开了场,林海却不接话,而且忽然间神色颇有些微妙,有些想笑又带些尴尬的样子,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竟立时拿起自己的茶盏品起茶来。

只听“啪”的一声,像是拍桌子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徒景之怒气冲冲走出来,直指着甄应嘉道:“甄应嘉,你充哪门子长辈呢?”

甄应嘉见本应在京中安养的太上皇竟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一时魂飞魄散,不自觉间已经跪倒在地,只道:“陛下……这,这……陛下……”竟不知如何言语了。他在朝野经营,得来的消息已经不少,知道有个徒景之徒老爷跟着林大人一同南下,而且这个徒老爷很可能是林大人的禁脔,还想着既然林海也是此道中人,将来从男色上入手也是一法。只因当初年少之时,景德帝和伴读微服出宫时用的并不是这个名字,到让他一直没有对上号,这时见徒老爷忽然变成了太上皇,而且中气十足一点没有病得不轻的样子,实在转不过弯儿来,只凭着对景德帝的一贯敬畏连连叩头而已。

十几年前也就罢了,如今年纪渐长,徒景之对自己和如海相差十二岁的事情越发介怀,时常需要林海安抚。而甄应嘉本就比徒景之大几岁,又常年被酒色熏染,面相上看起来更是老了不少,徒景之本就有心病,这时听了甄应嘉的话,心里那股火气立时冒了出来。心道你从行之那里论不就好了,非要揭人疮疤作甚?

于是林海原本就要向甄应嘉提起的徒景之的身份,便在徒景之对甄应嘉从为官不谨到内帷不修之类大骂一场之后,也算是了结了此事。

甄应嘉直到回到甄家在扬州的宅子,神情还有些恍惚。甄家根基在金陵,他虽在巡盐御史任上待了十几年了,可并不曾将家眷接到扬州来,阖府上至甄老太太下至儿女和孙辈都在金陵老宅。原本图着自己在扬州可以逍遥的意思,可如今事发突然,他想和老母亲商议都无法做到,只能在如今最受他宠爱的南音小生身上先发泄一阵,方才给甄老太太去信求援。甄老太太乃是景德帝的奶娘,她向来是个有脑子的,得了如此惊天秘闻,吃惊之余,将儿子召回金陵,两人细谈了几日,只道既然徒老爷和林大人如此亲密,让甄应嘉千万和林海交好,更不能将徒老爷的身份透露出去,不然只怕祸事立时上门。甄应嘉毕竟宦海沉浮多年,当时魂飞魄散,待得了母亲教诲,自己也明白过来,从此只对新任巡盐御史更加亲近不提。

由是林海算是正式走马上任,只是虽有心理准备,又有叶澄观等人倾力相助,巡盐御史事务上的繁琐也让他十分忙碌。白日里,林海和叶澄观在一起的时间比起和徒景之在一起的更长不说,还有许多午间晚间的宴请不好推却,叶澄观又时日尚浅还不够分量,只能由林海亲自领着他出面。

徒景之虽然自称林府第一门客,可这些迎来送往的细务他又做不来。他原本存着和如海在扬州悠闲游逛的心思,可林海既然没有时间陪他,他自己也不愿单独出门,竟然落得每日里看着徒七林忆黛玉这几个孩子读书习字做女红的地步。又兼这些盐商大贾个个都是附庸风雅的,宴请多在风月之地,晚间林海回了房,纵然百般小心,徒景之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和脂粉味道,从白日里积攒的怨气少不得带出些来。¢d·a¨n_g′y`u′e`d?u`._c¢o¢m′

林海存着个做事就要做好的心思,知道初上任必然忙乱,他自己每次赴宴必带着叶澄观,渐渐让人知道叶澄观能够代表自己,好从这些俗务中抽身,只是这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只能徐徐图之。他本就是辞了官又被景之和行之算计了的,如今自己为了人家劳累还要受埋怨,他也心中郁郁,只是他回府之时往往累极,又不愿与景之为这些琐事争吵,便敷衍几句倒头就睡而已。徒景之也知如海是为了自己父子,可即使能谅解,白日里无事可做晚间又得不到安抚,心里便渐渐愤懑起来。

而黛玉这边,自贾敏去世之后,她没了母亲可以依靠,而一向关爱她的父亲又每日忙碌,没有多少时间陪她。林府到了扬州后,因府中事情不断,还没有将心思放在孩子们的课业上,并不似在天京城里时开出各种课程,只请了个中过进士当过官的儒生叫贾化的做西席,依着徒景之的意思,主要教导林忆四书五经,好让林忆将来科举有成。徒七和黛玉也跟着上课,徒七也就罢了,有徒景之在,装也得装出好学的样子来,可黛玉虽是聪慧,一点就透,毕竟没人指望她去科举,纵然比林忆学得快,课业也无法为了一个女孩子提前。然而林忆实在不是个读书的料子,之前的格物课他灵动得紧,各色课业都被表扬,可到了扬州,没有了旁的课,写字虽然在重压之下写的好看了不少,只在读书上他是七窍通了六窍,还剩下一窍不通,于是每每黛玉和徒七早就会了的书,林忆还得一遍遍苦读。看着黛玉和徒七在一旁笑闹,林忆更坐不住,就找百般托词好一起去玩。贾化一状告到林海那里,徒七被徒景之拎过去骂一顿,从此学过的书也得陪着林忆干坐,而黛玉还小,又是女孩,便让她等到学新课时再去书房,赶她到内宅去学女红。

黛玉四岁之后,春姨娘绣工了得,她在读书之余跟着春姨娘学了不少绣花勾线之类的女红,可她又不是绣娘,又兼孩子心性,一样绣法学会了便不再动,只有新的绣法能让她拿起针来。只是春姨娘身子实在差,入冬了老是卧床,也没多少精神教导黛玉。

于是黛玉往往每日里温过书、拿起绣花针摆弄一阵子就无事可做,正好和十分无聊的徒景之作伴。徒景之带着她每日里在行宫各处闲逛,起先还有些乐趣,可行宫再大也有逛完的时候,待到腊月里,扬州城里为了百姓置办年货而更加繁华,林海却因各个盐商要为明年的盐引争夺而更加忙碌。

一日黛玉好不容易绣成了个荷包想送给父亲,徒景之得了这个由头,喜孜孜命人去给林大人传话,要他今晚务必早早回府,最好能一起用晚饭。谁知下午的时候林大人传回话来,道是今夜仍然归时不定。看着黛玉有些失望的神色,徒景之实在忍不住了,命人准备车马,抱起黛玉就出了门。

黛玉裹得严严实实地和徒景之一起坐在车里,一边掀起帘子一角看外边繁华热闹的扬州城,一边道:“徒伯伯,我们真的不告诉爹爹一声么?”

徒景之哼了一声,道:“不告诉他,看他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府里没了两个大活人!”

黛玉知道徒伯伯和爹爹闹别扭,她也不在意,放下帘子对着徒景之笑道:“那我们这样就是离家出走了?”眼神里的兴奋着实掩盖不住。

徒景之摸摸她的头,他一时冲动出了门,现在也转圜过来,深觉自己做得不对。如海已经如此劳累,自己帮不上忙不说,难道还去添乱不成?只是已经大话说出来了,也不好在孩子面前食言,看着黛玉小脸上单纯为能难为父亲而高兴的神情,忍不住笑道:“玉儿出门少,今天我们好好逛上一逛。”

扬州城临近春节更为热闹,林府的车马不多久就走不动。徒景之便抱着黛玉下车步行,不时给黛玉指点摊贩所卖的各色小玩意儿。

虽是人流汹涌,不过徒景之身边有十几个护卫之人,自可将两人的身周扩出依旧闲庭信步的范围来,黛玉的视线因此广阔不少,她手里拿着几块松子糖正在吃着,忽指着一处拐角道:“那个姐姐真好看!”

徒景之顺着她看过去,却看到那个小女孩正被个男人踢打。本来他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是这些时日他的火气积累了不少,正好借着此事发出来,他面色一沉,道:“竟然欺负一个小孩子,拿下了!”

待他们一行在北门桥一处还算清静点的茶肆雅间坐好,石墨带着人手把那个男人和小女孩都带了上来。

那小女孩看着比黛玉大几岁,眉心一颗小痣,虽没长开,可也能见将来倾国之貌。饶是徒景之一向觉得黛玉就是天下最好看的小女孩了,也不得不赞一声这个孩子比起黛玉只怕将来还要美一些。

那小女孩虽穿着簇新的外衣,不过仍能看到里边破旧的衣缕,她头上被男人打了个包,脸上犹带泪痕。那男人人近中年的模样,不但衣衫褴褛,而且形容猥琐,被徒景之的从人押上来,还犹自叫道:“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啊!亲爹教训亲闺女也要管啊!……”

那小女孩见一个大老爷端坐正中,一个一看就是金尊玉贵的小姑娘依偎在大老爷怀里带着惊讶的神情打量自己,忽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温言道:“姐姐可怜呢。”取出一块绢子就给她擦起脸上的灰尘和泪痕来。

那女孩得了黛玉关切,又向左右看了看,看着大老爷一动不动,而那个自称亲爹的男人被大老爷身边的人掌了嘴,立时混着血丝吐了两颗牙出来,自然住了口。她忽然得了勇气一般,拉住黛玉的手,道:“他不是我爹爹。”

黛玉不明所以,只回望徒景之,徒景之道:“小姑娘,你有话慢慢说。”

那小女孩却也说不出什么,只哭道:“我虽不记得爹爹是谁,可他不是我爹爹……”

徒景之看着那男人的形容与小女孩的秀美模样实在相去甚远,要让他相信这是对父女也是难上加难。他略一想,道:“石墨,把他押到知府衙门去,就说是巡盐御史林大人府上的急事。”顿了顿,看着黛玉和那小女孩拉着手的样子,又道:“随便什么人,去把林大人和甄应嘉都找过来……不,都去知府衙门,我有用。”便起身和黛玉一起带着那小女孩下了楼。

那男人得了教训,知道对上了狠角色,不敢多话,可听了石墨的名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命下仆推搡自己的石墨猛盯着看了半晌,方颤巍巍地道:“你,你是石墨?是跟在林如海林公子身边的石墨?”

林海少年时身边的小厮,金堂、金立这等徒景之送过来的不算,松烟早就独立门户,成了苏锦华手下得用的管事,卓青、卓蓝也各有各的人生,只石墨不愿出府另谋出路,便一直跟在林海身边,从小厮成了管事,如今连同徒老爷一同侍奉,也在锦衣府里挂了个名号。

石墨听了自家老爷的名字,也停了下来,他看着那男人猥琐的样子,实在是想不出来,那男人看他思索,又立时接道:“我是翅儿!是柳莲香柳姑娘身边的翅儿呀!”

石墨疑惑道:“柳莲香?”

那男人也想明白,又道:“不,不是莲香,那时先生还没改名字,是景芝!是柳景芝柳姑娘!”

石墨总算想起来柳景芝是谁,他张了张嘴,看着前边走出不远的徒老爷忽然停了步子,那回望过来的眼神实在凶狠,他赶紧道:“行了行了,翅儿是吧,我记起来了……”

徒景之到底沉得住气,只盯着翅儿深深看了一眼,便带着两个女孩上了车直奔知府衙门。

扬州知府得了巡盐御史林大人府上的急事,他这日本就和林海一起赴的甄府堂会,便拉着一头雾水的林海一并回了衙门。而甄应嘉得了徒老爷的召唤,也立时收拾了奔着知府衙门而来。由是三人同时出了甄府,竟是互相苦笑。扬州知府心道林大人新官上任还不曾烦扰过本府,这回怕是要借事立威了不成?甄应嘉心道不知道太上皇要做什么,只顾着赶紧过去侍奉,他从那日之后再见林海便很有些感慨,更不敢在公务上对林海掣肘,还借着腊月宴请多,帮着林海熟悉各个盐商。这时本想从林大人那里打探一二,可见林海自己都毫不知情的样子,心中唯有暗叹。

回了衙门,知府大人西堂审案,林大人、甄大人,还有林大人府上的徒老爷在后堂听着,黛玉和那小女孩一路在车上就有些亲近,这时大人要办正事,便将两人送至知府的花园自去玩耍。

案子如此简单,翅儿不待用刑,只稍喝问两句便竹筒倒豆子一般。从自己幼时在书寓里侍奉花娘,后来有一年江南冬季冻雨,书寓里好几个花娘染了疫病而死,竟被官府以防止疫病传染为由,不顾书寓里还有活人,竟然查封,他自己偷偷跑了出来流浪街头。此后小偷小摸过了几年,有一年正月十五到了姑苏阊门外,看了个小女孩一个人坐在街头,想起有人说过貌美的小女孩若从小调/教,将来可以卖个大价钱,忽起歹心,拿了几块糖拐了那孩子走……又将小女孩带到堂上,那孩子害怕得紧,还是黛玉陪着她方才敢说上几句,却还只是“他不是我爹爹”,至于自己的来历,只说不记得。

如此扬州知府先让人把翅儿带下去候着,自己回转后堂听几位大人的意思,好看着如何结案。林大人过来时抽空得了石墨的几句话,便一直沉默不语,甄大人本就糊里糊涂,只那位徒老爷大摇大摆地道:“拐带幼女实是罪无可恕,按律去办就是。”

扬州知府是个至少面子上清正的人,虽然知道要奉承甄应嘉和林如海,可见叶澄观也只站在林大人身后,可对这位也是林府的门客竟就大咧咧坐在那里,还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也有些不虞,只是见甄应嘉尚无什么反应,他也不好发作就是。甄应嘉知道徒老爷还没有为人门客侍奉他人的自觉,赶忙跟着道:“正是正是,这等大罪竟不细论,大人秉公办理就是。”

甄大人发了话,扬州知府自然不敢不听,便压下火气,点点头又道:“那被拐的小女孩又该如何处置?”

林海终于打起精神,道:“本官便是姑苏人,府上的叶先生也曾在阊门外住过,待本官命人回姑苏探查一番,看能不能找到那孩子的亲人吧。”

扬州知府道:“是极是极,只是那孩子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怕……”

林海只道:“尽人事,听天命吧。这些时日先将这孩子接到本官家中,若寻到亲人自当送回,若寻不到,且再论吧。”

扬州知府见甄应嘉和林如海都对此案上心,本想将那小女孩留在自己府里好生照顾,好与两位大人结个善缘,不想林大人已有安排,便只好附和。甄应嘉无可无不可,徒景之本就如是想,于是便将那女孩叫了过来。

林海温言与女孩安慰了几句,告诉她拐子已经伏法,从此不必担惊受怕,又问可愿与我的女儿黛玉一起玩耍?黛玉平日里并无什么适龄的玩伴,这时与那女孩玩了许久,已然成了朋友,听了父亲的话,看向女孩的神色便十分期待。那女孩也知黛玉是大家小姐,可心地善良,这半日待自己极好,此时听闻可以到府上侍奉,她连连给林海磕头,只道全凭大人安排。黛玉拉了她起来,两个孩子手拉手,笑的很是开心。只是那孩子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徒景之叹了句“当真应怜”,便取了谐音,叫她“英莲”。

徒景之一路都与林海无话,待回了林府,把黛玉和英莲扔给红菱,拉着林海直接回了寝阁,把林海按倒到床上,方才阴恻恻地问道:“如海,柳景之是谁?”

林海知道景之要问的就是这个,好在他早有对策,只道当日年少之时的游逛花船之举早就在信中坦诚,不说名字景之自然能理解才是。徒景之这日离家出走之举因着英莲之事还没实现便夭折,可心中郁郁却因见着林海从甄府赶到扬州知府衙门时的疲惫忽然一扫而空。他知如海为自己父子才去操持这盐政上的琐事,自己这些时日的阴沉愤懑实在是因为忽然闲了下来心里不免失衡,经过这日的一通忙乱,晚间又得了如海温婉应承,竟就此将别扭之心打消了。

林海上任以来太过忙碌,两人情/事也少了不少,这一夜便由着景之将自己颠来倒去。却是待到天明之时,他方才穿戴好官服,看着景之重又笑意盈盈要送自己出门的样子,忽然笑道:“昨晚忘了问,我也有话要问景之。徒明景又是哪一个?”

徒景之立时变了脸色,半晌期期艾艾地道:“这个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海,我不是故意编个名字骗你的,何况以后我就只是徒景之了……”

却是朱轼的信里提到自己虽不曾亲见,但甄应嘉当初年少之时也曾伴着景德帝微服出行,而在如甄应嘉、甄应德、汪次生这些老臣那里,徒明景才是景德帝的化名,也正因此,徒景之这个名字并不曾引起京中重臣和江南甄应嘉的注意,更使朱轼在很长时间里并不敢完全断定林海思慕的贵人乃是景德帝。

景德帝少年时也曾微服悠游,彼时江湖救美、花魁赠情之类的妙事也有过不少,徒明景之名朝野间颇有些人知道真身是何人。只是随着登基时日越长,越发自知责任慎重,便不再行那轻狂之举。那年初会林海之时,一开始本是存着个利用的心思,当时随口编了个“景之”的名字,只想着以后再无瓜葛就是。却没料到这个名字竟从此伴随终生,而早年间用的徒明景只在几个老臣的回忆里,连他自己都快忘了,更兼此后和如海相处时已然是徒景之了,那徒明景的往事还是不要让如海知道的好。这时见林海忽然提了出来,心知必然往事败露,好不容易积累的气势立时弱了下来。

林海知道自己和柳景芝的往事彼时尚未定情,景之必然不会说什么,今时翻出来却是错,幸而景之也有把柄,如是两人说开了往事,一个觉得那花娘要不是叫了景芝的名字如海哪里会流连,一个觉得景之之名阴差阳错瞒过朝野竟是只我一人独享也还不错,竟觉情意更浓。

过了些时日,派去姑苏探查的人回报,阊门外早些年失了火,住户十不存一,早就无法探查英莲的身世了。林海也猜到如此结果,命人报与扬州知府。至于英莲的安排,他和徒景之看着黛玉这些时日和英莲坐卧玩耍皆在一处,竟似姐妹一般,便想找个由头将英莲留在府里。

徒景之这些日子见黛玉和英莲交好,英莲又是个知道进退的,他想着徒七和林忆虽好,毕竟是男孩子,黛玉一个适龄玩伴也无总是孤单,便找了一日将甄应嘉叫了过来。

甄应嘉得了召唤,立时过来拜见。到了名为行宫实为林府的御史衙门后园,黛玉和英莲在院中就着难得的冬日暖阳做绣工,英莲见甄应嘉来了,放下针线给他行了个礼,黛玉却只擡眼看了看仍旧挥针。

徒老爷指着英莲,道:“这个孩子,是你早年间流落在外的,如今寻了回来,因与林府姑娘交好,所以送至林府陪伴玉儿。”

甄应嘉听着徒老爷睁眼说瞎话,好在他向来能够体察上意,且认下甄英莲,既能从了上意,又能和林如海交好,自己总不吃亏。便稍微组织了一下,道:“是是,臣的确早些年有个女儿,只因家中老妻善妒,不敢接回府里,致使其流落在外。蒙林大人照顾有加,如今回归本家,又能留在林大人府上与林姑娘作伴,实乃是小女的幸事。”

徒景之听了深感满意,便向英莲招招手,道:“还不过来拜见你的父亲?”

英莲过来给甄应嘉磕了头,怯生生道:“女儿拜见父亲。”

甄应嘉赶忙把她扶起来,笑道:“好女儿,为父从前对你有所亏欠,今后必定好好待你。”

于是过不了几日,扬州城里迅速传开了甄应嘉甄大人忽然多了个女儿的故事,原本甄应嘉好南风的传言不少,可如今八卦之风刮得甚快,不多时便有了“甄大人小户留情,痴情女为君生女”的全套传说,还有鼻子有眼地说是镇江某地某女得了甄大人的青眼,留情一夜以致珠胎暗结生下一女云云,甚至连林如海迟迟不到任都传成因为路上捡到了这个女儿,留心查访其母的缘故。那个命数神奇的女儿如今寄养在林如海林大人的府上,而远在金陵的甄家老太太听闻后不但责骂了儿子一顿,还派人送了不少各色衣料小女孩的玩意儿之类到林府,更添了不少银两,只是知道徒景之在,不好派下人过去招眼,全凭林府为甄家姑娘配置丫鬟婆子之类的就是。甄老太太又道自己年纪大了,不然一定亲自抚养这个苦命的孙女儿,唱作俱佳,将那认亲的戏码演得齐全。

如此英莲便是甄府小姐甄英莲了,她转眼间从被拐卖的孤女成了高门贵女,可她已然记事,知道全是因为林大人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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