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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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屋外的天色才蒙蒙亮,石头就被他爹一个巴掌拍在屁股上打醒了。o咸+鱼?看睁开惺忪的睡眼,石头是不敢怒也不敢言,他颇有些委屈地看着他爹:“爹你干啥啊,这才啥时辰啊,揍我干啥?”
石头他爹李大深以前是村口卖猪肉的,村里养猪的人家到了猪长成的时候都要请他去杀猪,现在不卖猪肉了,但他爹依旧还保留着当年杀猪时的风范。长得那是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横眉一竖,愣谁看了都得怕他三分。便见他爹一把揪住石头的耳朵,一下把他提溜了起来:“睡睡睡,就知道睡,你看看现在是啥时辰了,比猪都还能睡,不想读书了是吧?”被这么一提溜,石头耳朵一疼,混沌的脑子也终于开始运转起来——啥时辰?什么读书?哦对了,今天是学堂正式开学的第一天。一清醒,耳朵上传来的触感也越发清晰起来,石头立刻咿咿呀呀叫唤起来:“哎疼疼疼,老爹,松手松手。”这时,门口走进来一名妇人,见了父子俩打闹的情景,她立刻走上前来,一巴掌拍在李大深手上,嘴里骂道:“有你这么打儿子的吗?说了多少次了,别提他耳朵,要是扯坏了你赔给我?”长得魁梧高大的李深在细胳膊细腿的媳妇儿面前却丝毫没有了战斗能力,他默默松开手,摸了摸鼻子,站到了一边。石头顺势坐回了被子上,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未完全展露开来,屁股上便又挨了一巴掌。便见他老娘用着丝毫不输于方才他老爹的力道,一巴掌打了下来:“什么时辰了还窝在炕上?快点起来!要是误了上课的时辰,你对得起学堂先生,对得起少夫人的良苦用心吗?”石头看看他爹,又看看他娘,一脸欲哭无泪,心中无奈又悲苦地感叹: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吃过早饭,还未到辰时,石头背着他娘连夜缝制的小布包便出了门。“石头!”石头应声转过头,便见他爹正站在院门处看着他:“到了学堂可得用功读书呐……”细看他爹双眼处还有几分湿润。石头心中也不免柔软起来,看吧,他爹还是心疼他这个唯一的儿子的。便见他爹使劲眨了眨眼睛,又伸出手揉了揉,感觉眼中没有异物感了,这才重新看向台阶下的石头。李大深将一双手握成拳状,用力挥了挥,接着上一句话继续说道:“否则——别怪我揍你!”……果然,父慈子孝什么的,都是骗人的。石头还没回话,便见他爹一改方才凶神恶煞的模样,一下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变脸的速度简直快得让石头以为方才是错觉。他的视线越过自己,看向不远处。李大深笑得一脸褶子,语气极尽温柔:“春花,春苗,这是要去上学堂呢?”是邻居家的李春花和李春苗。石头耸了耸肩,他爹盼了半辈子的闺女,最后却只得了他这么个小子,无奈之下便只好将满腔对女儿的爱意转移到邻居家两个女娃娃的身上了。o三?叶{′屋^μ !首¤发·姐妹俩都不是外向的性子,看见李大深,也只是瑟缩着脑袋,远远点了点头。李大深搓了搓手,满脸不知所措,看到一旁傻站着的石头,他灵光一闪,说道:“在学堂里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们,就去找石头哥哥,他傻了是傻了点,好在长得还算健壮,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石头抽了抽嘴角,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但顶着自己老爹颇有压迫力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没问题,有人敢欺负你们,就来找我,看我不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石头这故作凶狠的模样倒把春花春苗两姐妹吓了一跳,俩人对视一眼,无措地摆了摆手,随后一句话也没说,手牵手快步转身走了。在李大深的示意下,石头也赶紧快步跟了上去。从李家村到西街,这一路上有不少像石头一样,背着一个小布包准备去上学堂的人。这些人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其中还是以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为多数。一路上众人叽叽喳喳的,满怀对上学堂的憧憬。但石头的表现却算不上开心。他今年九岁有余,在战乱前曾上过一年学堂,在他的印象中,上学就是把一群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儿关在一个屋里,听着先生摇头晃脑地讲些“之乎者也”,可无聊了,远不如在屋外逮蝴蝶有趣儿。看着前面俩人的身影,石头叼着随手从路边扯来的狗尾巴草,不知想到什么,轻轻“啧”了一声。——和女孩子一起上学堂,还是头一回呢,可真是稀罕事儿。已是辰时过四刻,学堂的敲锣声准时响了起来。众人对此锣声并不陌生,几乎每个学堂都会有一间“钟房”,据说里面有着一个看着时辰敲锣的老爷爷,每到上课或是下课的时间点,他便敲响铜锣,准时给先生和学子们报时。石头坐在座位上,臀部不适地扭动起来,颇有些坐立不安。他到学堂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教书的先生却还没来。在院子里有个公告栏,上面贴着分班名单,只是大部分人都不曾学会认字,连自己的名字也写不出来,公告栏上贴着的白纸形同虚设。好在后来人渐渐多了起来,来了几个读过书的学子,帮着其他人找到了自己的班级。其实整个学堂也就只设了两个班,一班和二班,每个班大概三十来人,石头就被分在了一班。他看了看自己的同班同学,男女老少皆有,和隔壁班比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同,看不出是根据何种缘故分的班。众人坐在座位上都有些激动难耐,班上有熟识的人的,很快就凑成了一堆,讲起了悄悄话。石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斜上方的春花春苗两姐妹,很快又收回了视线,侧过头,透过窗户看起了外面。据说镶嵌在窗户上的这种“摸得着看不见”的东西叫玻璃,从玻璃上看过去,屋外的景色一览无余。石头的目光被院子里怪模怪样的各种器材牢牢吸引住了,他正是好动的年纪,看了那些梅花桩,整个人都有些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就踩上去试试。′4`2`k*a^n_s,h?u?.¨c/o+m/或许他天赋异禀,也能像话本里的武林高手一样,在上面使出轻功健步如飞呢?正美滋滋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这时,窗边很快掠过一个人影,差点把他从座位上吓得跳起来。门口走进一个人来。灰白的头发,佝偻的身影,石头认得他——是孙秀才。不只石头认得,班上的大部分学子都认识他。孙秀才是边关城中少数几个考取了功名的读书人,多少人带着束修去拜访他,都被他以年纪大了没精力再教书拒绝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孙秀才很快解答了大家的疑问,进了屋,他先很快扫视了底下坐着的众学子一眼,接着不紧不慢走上了“讲台”——从前门进来,屋内前方的位置用水泥浇筑了一块比地面更高的平台,上面放着一张长长宽宽的木桌子,用来摆放东西,这便是先生们专用的讲台了。站在讲台上,孙秀才不由得又一次在心里赞叹少夫人的巧思。仅仅只是把地面加高了一点,视野就扩宽了不少,而且站在高处,也更容易将座下学子们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孙秀才清了清喉咙,讲出了从进屋到现在的第一句话,他道:“孩子们,往后咱们班的带班先生便由我来担任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将一直陪伴你们到北郊书院建成的时光。”“我年纪大了,精力也有限,若不是城中暂无更合适的人选,我也不会应少夫人的邀请前来,希望你们日后可以让我少操点儿心。当然,若是有谁出类拔萃,能够学成归来代替我的位置,那我将会更加开心,我期待着这么一天。”底下坐着的学子们,仰着头,看着他,脸上露出既迷茫又努力试着想听懂的神色。石头更是看着孙秀才出了神,这个先生好像和他以前遇到的不一样……不说别的,先生们自觉高人一等,平日里更是十足的威严做派,哪有孙秀才看起来这么和蔼可亲啊。孙秀才笑笑,突然想到什么,他的神色一慌:“坏了,差点忘了正事,孩子们你们快排好队,随我出去屋外操场。”学子们左看看右看看,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孙秀才的吩咐,一个接一个有秩序地往屋外走去了。到了屋外的空地上,却发现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看情况是二班和大班的学子都过来了。有五六个士兵站在前方维持秩序,众人站成了一堆,仰起头望向前方,不知这是要搞哪一出。就在这时,便听闻一阵喧哗声传来,随后伴随着众人压抑不住的惊呼声,盛玉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盛玉在前方的高台上站定,底下的百姓全都看向了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她在实验室研究作物之余,也会前往各高校开展讲座,来听讲座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农学院的,在她讲到实验相关内容时,那些学生便会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紧紧追随着她的方向。只是不同的是,那时她和学生是平等的关系,现在的她却是一个上位者。百姓的目光中除了尊敬,更带上了一分疏离。盛玉道:“从今日起,西街学堂便正式开学了。”底下立刻响起窃窃私语,随后有一道更洪亮的声音响起:“都安静,听少夫人怎么说。”高台上的盛玉面色平淡,她擡了擡手,全场慢慢安静下来。便听她用不疾不徐的语速继续说道:“西街学堂将和你们以往所见的任何学堂都有很大不同。”“第一,课程的内容设置和往常学的不同。除四书五经外,还另外增设了算术、武术、劳动课等课程,关于这些课程的具体内容,稍后将会由你们的带班先生仔细讲解。”关于要不要学习四书五经这个问题,盛玉的考虑是,虽然他们地处边关这个穷乡僻壤,但时代潮流不可逆,科举仍然是所有读书人的心之所向,盛玉也将把这个课程视为学堂教授的主要内容。但她却不愿让学子们只学习这方面课程,而是希望他们能尽可能地全方面发展。若不是目前材料受限,她还想加上物理、化学、生物等课程,毕竟在华国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叫作“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盛玉希望尽自己所能,培养出的学子不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第二,便是方才所说的‘带班先生’了。目前学堂内除大班外,共设有一班、二班两个小班,班上的学子都是随机分配的,班级名称也只是单纯按序号排列,我对各个班的态度将一视同仁,这点大家不用担心。”盛玉说完这句话后,很清晰地听见底下传来几道松了口气的吐气声,看他们所在的方向,大部分都是二班的学子。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回,盛玉继续说道:“相信诸位都不曾听过‘带班先生’这个名号,我便在此简单解释一下。”“每个班的带班先生将会负责你们在学堂有关学业的一切事务,有关于这方面的问题,都可以去找带班先生解决。”“第三,相信你们已经听说过每月都将实行的考核制度了。大班将和扫盲班一起参加考核,成绩不合格者将会有扣除工分的惩罚。比起前两者,小班的考核制度将更加严酷,考核内容也更加丰富,当然,考核通过者也将得到奖励。希望你们在学堂学习期间,能够努力学习,争取通过考核,顺利毕业。”盛玉稍微停顿了一下,她的视线扫过院子中的各类体育器材,嘴角微微一笑,“当然,以上所说的绝不是关于学堂的全部,剩下的不同你们将会在日后的学习中逐步接触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大家可以期待一下这些不同所带来的乐趣。”众人看着院子中出现的各种千奇百怪的器材,再回想盛玉方才所说的“体育课”、“武打课”,纷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讲完正事,盛玉周身的气息重新变得柔和亲切,她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正要下台,却听台下传来一道声音——“少夫人,我有一事想要咨询,为什么女子也可以同我们一起入学呢?”“这位兄弟所说极是,女子上学堂,以前从未听闻有此先例。”“女子不可入仕,纵使她们学得再好又有何用?不如将此资源节省下来以待他用。”……盛玉看向说话的几个人,嘴角的笑意不减,她不答反问:“女子为何不能同你们一起入学?”“你说女子入学未曾有过先例,可又有古籍明确指出女子不可上学堂?”盛玉笑了笑,“古人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古以来人们以此句名言称赞女子懂得谦卑之礼,可若是该名女子本就毫无才学,她又何需在众人面前低调谦虚?”“我倒觉得,就连古人也是称赞有才学的女子的。一个人若是身负才学,不管他为男或为女,都应得到众人的尊重。”盛玉这话一出,很多原本低下头的姑娘都慢慢擡起头来,她们的眼里慢慢燃起了光,甚至有个瘦小的姑娘直接站了出来,对着说话的那人宣战:“你们这些男人自诩读过的书多,于是个个眼高于顶不把女子当人看,我萧小小今日便放下话来,第一个月的考核我必要胜出你们男子许多!”“就是,力气活我们可能不如你们,可现下大家一同在学堂学习,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小小女子,竟敢口出狂言。”“小小女子也比你们这些自封的‘大丈夫’能耐,一个月后的考核你们等着瞧!”“行,那咱们就走着瞧!”……场上的学子顿时分成了两个阵营,男女生之间水火不容,看着对方的眼神简直要冒出火星子来。孙秀才不知何时走到了盛玉身边,看见这副场景,他心中颇有些忧虑,面露纠结之色:“学子之间这般敌对,恐怕不利于往后学堂生活的和谐相处。”盛玉笑了笑,道:“边关城中对女子入学的反抗之声远比考核制度强烈,就这样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来也未尝不好。”“况且现在学堂中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想着在一个月后的考核中一较高下,如此他们之间便形成了一种竞争关系,以此促进对方进步未尝不可。只是你和崔玦需看顾着点,莫要让他们做出些过火的事来才好。”崔玦便是二班的带班先生。孙秀才点了点头,又道:“可若是这些学子之间一直是对立状态,如此一来,既不利于学堂管理,更是会阻碍学堂的发展啊。”孙秀才答应盛玉前来管理学堂的邀请,不只是不忍边关难得建起的学堂无人管理,更有看中西街学堂实行“新式教育”的原因在。长久归隐不接触世事的孙秀才,在听到盛玉向他阐述的新式教育理念时,沉寂已久的内心便突然又重新燃起了雄心壮志。他有预感,若是西街学堂传承下去,必会给整个大夏带来剧烈的冲击。只是,谁曾想开学第一天就遇上这种事,孙秀才实在没办法看到如此壮举出师未捷身先死,想到盛玉之前从未接触过有关学堂的相关事务,恐怕不能看到此事的危害所在,于是他才大胆进言,希望盛玉能对此做出应对措施。孙秀才忧心忡忡,盛玉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放心吧孙先生,不如多给这群小孩儿一点信心,相信他们心中自有分寸,能自己处理好的。”不想错过《边关基建指南》更新?安装新天禧小说网专用APP,作者更新立即推送!终生免费,永无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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