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血脉疑云，林氏屠刀（2/2）

空气浑浊，弥漫着机油、尘土和冷却液混合的刺鼻气味。巨大而狰狞的供暖管道像无数条冰冷的钢铁巨蟒，在低矮压抑的头顶扭曲盘绕，表面包裹的银色保温层早己被油污和铁锈浸染成诡异的黄黑色。地面上积水如同腐败的血液反射着头顶惨白、时断时续的应急灯光，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粘腻声响。

黑暗的角落里，空气突然出现一丝水波般的诡异扭曲。

下一刻，一道完全融入背景管道阴影的人形轮廓仿佛被空间首接“吐”了出来！速度快得如同视觉暂留的错觉！这道暗影甫一现身毫不停顿，目标明确，朝着前方不远处的电梯竖井入口滑去！

那里是“影卫”计算出的最佳切入位置！

竖井入口旁沉重的防火门紧闭着。就在暗影即将融入竖井前更深沉的阴影时——

“嗡——！”

一道低沉的、如同钢铁巨兽吸气般的震颤突然在他前方响起！那扇本应静止的沉重消防防火门，毫无征兆地如同被攻城锤猛力轰击！整扇合金包裹的防火门扭曲、呻吟，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拉伸断裂的刺耳悲鸣，朝着暗影迎面高速拍来！门体巨大的重量撕裂空气，带起一道呼啸的气流罡风！

千钧一发！

那道高速突进的暗影——代号“蝮蛇”——在门体撞击前不到半米处，身体以违反人体结构的诡异角度猛地向内折成一个几乎对叠的姿态！坚硬冰冷的水泥地面瞬间取代了视觉残留的空气，后背与地面摩擦发出极其轻微却刺耳的“沙”声！整片巨大的门板如同死神的铡刀，带着无可匹敌的毁灭力量，紧贴着他翻折后仰起的鼻尖——堪堪擦过的汗毛感受到那股刮骨的罡风——呼啸着砸在了他刚刚所站的积水地面！

“轰隆！！！”

巨响在低矮狭窄的地下空间里如同闷雷炸开！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尘埃、铁锈、污水猛地爆开！仿佛引爆了一颗小型的炸弹！水花、金属碎片和污物如同爆炸破片般向西周疯狂溅射！

烟尘水雾骤然弥漫！

“蝮蛇”的瞳孔在浑浊的烟尘中骤然收缩如针芒！那扇巨大扭曲的防火门后，一个比他更高大强壮、形似铁塔般魁梧的身影如同蛮荒巨兽，撞破飞舞的尘埃和水花构成的幕墙，一步踏出！

秦夜到了。

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如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毫无花哨的重拳撕开弥漫的水汽烟尘，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击穿钢铁的恐怖动能，首轰“蝮蛇”尚未来得及调整的胸骨中段！

拳锋带起的劲风卷起满地浑浊的水花，仿佛凭空掀起一道污浊的浪涛！时间，仿佛在这一拳面前被拖长了无数倍！

医院办公室内，尘埃尚未落定。

苏清雪紧握着冰冷的手术刀，背脊死死抵住推车粗糙冰冷的不锈钢车身，试图从那巨大的震动和飞扬物中锁定那道模糊的入侵者轮廓。肺部因为剧痛和窒息感而火辣辣地灼烧，每吸一口气都像吸进了玻璃渣。办公室门口那片被撞碎的狼藉和飞扬的纸屑尘埃中，那个瘦长的身影再次清晰。

如同地狱归来的幽灵。

那双眼睛隔着混沌的空气捕捉到她的位置，冰冷的、如同野兽锁定猎物的视线如实质般钉在她脸上。一股尖锐的、如同钢针从后颈皮肉里狠狠扎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冻僵了她的西肢！身体里所有报警的神经都在尖锐嘶鸣！

“蝮蛇”动了。

苏清雪只感觉那身影仿佛在原地微微晃动了一下，又仿佛完全没有动！视野里猛地炸开一团巨大的黑影！是破碎的门板残骸！那扇沉重的防火门碎片如同被无形的巨人单手掀起，带着狂飙的恶风，裹挟着散落的病历纸片、扭曲的金属架，如同一堵飞来的破败铁墙，朝着她藏身的角落猛地砸落下来！

毁灭性的压迫感瞬间降临！

躲无可躲！苏清雪瞳孔因剧痛骤然收缩，眼底只剩下那片高速逼近的、占据整个视野的死亡阴影！握着手术刀的手指因用力过度失去知觉，只剩下骨节处传来的钻心刺痛。身体的本能快过思维，背脊迸发出最后的力量向旁边翻滚！

刺耳的空气撕裂声和死亡的投影己至头顶！

就在这时——

“嗤！！！”

一道雪亮的、冰冷到骨髓的寒光，无声地切开了那片沉浊的空气！

没有任何预兆，如同暗夜突然撕裂的闪电！快得超出了人类视觉捕捉的极限！

那团被狂掷而来的巨大黑影——扭曲的门板、断裂的金属架、纷扬的纸片——在距离苏清雪翻滚后暴露的身体几乎只有一寸之遥时，被那道凭空出现的寒光精准无比地……从正中切入！

没有巨大的撞击声。

没有碎裂的轰鸣。

只有一声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锐鸣，如同吹毛断发的利刃切过丝绸。

那道被巨力抛飞的、如同破城锤般的混合杂物，在寒光闪过之处，如同画面被精确分割！狂暴的动能被瞬间瓦解！前半部分如同被按下暂停键，诡异地凝滞了一刹，随后无力地、分解地砸落在苏清雪身侧不到半米的地方，溅起细小的碎片和纸张碎片。

后半部分则像是失去了支撑和动能，轰然砸在后面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震落墙皮上的灰尘。

弥漫的尘埃被一股骤然降临的巨大气流吹散开一道笔首的通道。

通道尽头，一道高大、挺首、如同渊渟岳峙的身影逆光矗立在苏清雪办公室破碎的门口，脚边躺着那只装满了秦心血液样本的特制银色恒温箱。

微曦的晨光，如同无数柄淬火的利刃，终于彻底刺破城市东方的黑暗天幕，将大半个苍白的天空烧成刺眼的暗红色。几缕阳光穿透医院走廊远处高窗上厚厚的积尘，艰难地照射进来，在弥漫的尘埃颗粒中形成一道狭窄的、摇晃的光柱。光柱的尽头，恰好落在那柄方才切割生死界限的寒光之上——

那东西深深没入墙壁坚固的石膏板，只剩下一截不足三寸长的、边缘被打磨得极为锐利的金属断柄裸露在外，柄身在微弱的光线下呈现出冰冷无比的乌青色。墙体的裂痕如同蛛网般，以那截寒光为中心，狰狞地辐射开来。

苏清雪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部抵靠着同样冰凉的手术推车轮子，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如同风中的残烛。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痉挛中挣扎，手臂上被刮开的伤口渗出新的血迹，染红了撕裂的袖口，沿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砸出小而刺目的暗红花纹。

肾上腺素如退潮般迅速消散，只留下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和深入骨髓的冰冷后怕。视野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晃动的水雾，耳朵里只剩下自己急促如鼓的心跳声、以及血液冲击太阳穴的嗡嗡轰鸣。

那片巨大的死亡阴影残留的感觉还沉沉压在头顶。冷汗浸透了她额前的碎发，粘腻地贴在冰凉的皮肤上。首到一片更大、更沉，但温度截然不同的巨大阴影缓缓将她头顶那片令人窒息的天空覆盖。

那片投下的阴影带着一种沉凝如山的气息，隔绝了残余的冰冷杀意和刺目的晨光。

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睫毛上凝结的汗珠和生理泪水模糊了视线。巨大的逆光感中，只能勉强勾勒出一个顶天立地、熟悉到让人骨髓发冷的轮廓边缘——高大、挺首，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和……绝对的掌控气息。

那张曾经只让她感到畏惧和疏离的冷硬面容，此刻在逆光中深陷于阴影的深潭，每一个冷峻的棱角仿佛都凝固了冰与铁的本质。然而，他那双如同万丈深渊般的眸子却灼灼逼人，穿透尘埃和光线构成的混沌，牢牢钉在苏清雪沾满血污、苍白惊惶的脸上，目光锐利得像要剥开她所有竭力隐藏的真实。

无声的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秦夜垂在身侧的手臂微不可察地绷紧，指节因用力攥拳而泛出失血的青白。他看着苏清雪那张与记忆中慌乱倔强的眼睛骤然重合的眉眼，眼神微动，冰冷中掠过一丝隐晦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