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鬼火(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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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他把登山镐往地上一杵,头灯扫过西周。本该是露营点的缓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片被雾气笼罩的空地,二十几座坟包散落在松树林间,有的立着歪斜的碑,有的只剩土堆,最中央那座特别大,碑身裂成两半,露出里面暗红的石芯,像块凝固的血。
他心里渗得慌,赶忙向山坡的开阔面跑去,他要尽快远离这块阴森恐怖的墓地。
夜幕如墨,潮湿的雾气裹挟着腐叶的腥气扑面而来。他攥紧登山镐,每走一步都要将其探入齐腰高的荆棘丛中。带刺的藤蔓如同蛰伏的蛇群,死死缠住裤脚,锋利的尖刺穿透布料,在小腿上划出细密的血痕。露水浸透的草叶冰凉刺骨,顺着脚踝往骨髓里钻,而暗处不时传来荆棘相互摩擦的窸窣声,像是有无数双枯手在身后张牙舞爪。
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荆棘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成狰狞的鬼面。他的手背突然被锯齿状的草叶割开,鲜血滴落在荆棘间,暗红的痕迹很快被夜色吞噬。每挪动半分,都能听见藤蔓撕扯衣物的裂响,仿佛整片草丛都在贪婪地蚕食着我的存在。汗水混着血珠滑进衣领,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而远处山坳里飘忽的磷火,正朝着他游走而来。
手机在背包里震动。杜飞摸出来,屏幕亮起的瞬间差点把手机甩进草丛——电量1%,定位显示他在"云栖山自然保护区"核心区。
他不知道的是这片区域是"未开发,禁止进入"的地区。
"我就说别信那驴友论坛,该死的一群骗子..."他边走边咒骂着。
终于走到一处地势相对开阔,树木较少的山岭。
他放下背包,嘟囔着扯开帐篷,可手刚碰到帐篷绳,头灯光束扫过脚边时,有什么东西在草窠里一跳。
幽蓝的光。
比昨晚在山脚下看到的更亮,像团被揉皱的鬼火,浮在他左脚边三寸处。杜飞僵在原地,看着那光缓缓旋转,蓝芒里映出些扭曲的影子——是张人脸?不,隐约是张孩子的脸,眼睛肿得像两颗紫葡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锯齿状的乳牙。
他似乎听到了渗人的声音:"哥哥,陪我玩呀。"
童声从脚边传来。杜飞吓得惊魂失魄,踉跄后退,登山靴碾碎了几株野菊。鬼火却跟着他飘,掠过他的手背时,他分明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凉,像被浸在冰水里的蛇信子。
"妈呀!"他抄起登山镐挥过去,鬼火"啵"地散成一团蓝雾,又在三步外重新聚起。这次他看清了,那光不是悬空的,是从一座新坟里冒出来的——坟前没有墓碑,只插着根白蜡烛,烛泪顺着坟包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个小水洼,倒映着鬼火幽蓝的光。“天呐,这里也有坟,还是新坟,我掉进坟窝了”,杜飞毛骨悚然,呼吸逐渐厚重。
风突然转了向。松涛声里混进细碎的脚步声,像有人穿着胶鞋踩过湿泥,"啪嗒、啪嗒",越来越近。杜飞的头灯扫过声音来源,差点咬到舌头——二十米外的松树下,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头,佝偻着背,手里举着盏松脂灯。灯芯是根婴儿的指骨,火苗舔着灯芯,把老头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地上扭曲成张人脸。
"小同志,来帮我找找小满呗。"老头的声音像砂纸磨玻璃,"十年前她在这儿走丢了,到现在连个骨头渣都没找着。"
杜飞的喉咙发紧。但听到人类说话声后,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平复了一些。
他想起出发前查的旧闻:云栖山护林员老周的女儿小满,十岁那年跟着父亲进山采松脂,结果再没回来。警察在林子里挖到过半块带血的松脂,里面嵌着几缕小孩的头发,老周疯了三年,最后在护林站烧了七天七夜的纸钱,说看见女儿的魂附在松脂上,每到月圆就出来找爸爸。
就在这时,老头发出了怪异的声音:"叔叔带你去看星星好不好?"
同时,老头举起松脂灯,蓝光照亮了他右眼——那只眼球是浑浊的灰白色,左眼眶里却塞着块松脂,正渗出淡蓝色的液体,"你看,爸爸给你带了新松脂,比以前的亮多了。"
杜飞大惊,转身就跑。头灯的光斑在林子里乱晃,他能听见身后老头的笑声,混着松脂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小孩的哭声,从西面八方涌过来:"哥哥,我冷...哥哥,我疼..."
他撞上了一棵老松树,额头磕在粗糙的树皮上,鲜血糊住了眼睛。等擦干净再看,前面的树林不知何时变成了片空地,中央立着块一人高的无字碑,碑前摆着七盏松脂灯,灯芯全是婴儿的指骨,火苗连成一条幽蓝的光带,首通向林子深处。
"小满,妈妈来接你了。"
沙哑的女声从背后响起。整脸是血的杜飞慢慢转身,看见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怀里抱着个浑身湿透的小女孩。女人的脸泡得肿胀,眼珠泛着青灰,小女孩的头发黏在脸上,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和刚才鬼火里一样的乳牙。
"妈妈,他不肯跟我玩。"小女孩抬起手,指向杜飞。女人的目光扫过来,杜飞感觉有团火从脚底窜到头顶,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无字碑上的裂纹变成了血丝,松脂灯的火苗变成了小孩的手,正抓着他的裤脚。
"救命!"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小女孩的手掐住他的脚踝,凉得像块冰。他低头去掰,却看见小女孩的手腕上系着半块松脂,里面的头发和他背包里那截从山脚下捡到的,一模一样。
"哥哥,跟我回家呀。"小女孩的脸贴在他腿上,腐烂的皮肤蹭得他生疼,"爸爸说回家有糖吃,有新松脂灯...还有好多好多小朋友陪我玩..."
杜飞的眼前开始发黑。他拼尽全力挣脱,却撞翻了其中一盏松脂灯。灯油泼在地上,火苗"轰"地窜起来,照亮了周围——所谓的"空地"根本不是空地,是被挖开的墓地,二十多具骸骨从土里露出来,有的戴着银镯,有的缠着红绳,最中央那具小骸骨的手腕上,系着半块松脂,和他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原来....是你。"他听不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骸骨突然动了。小手腕从土里抽出来,指尖还沾着黑褐色的泥土,缓缓指向林子边缘的悬崖。
"哥哥,带我去找爸爸好不好?"小女孩的声音变成了无数个重叠的声音,"我在这里等了十年,爸爸说要给我买新松脂灯,要带我去看星星..."
可能人的潜能是无限的,杜飞本以为自己要交代了,但极度的恐慌却迸发出巨大能量,他转身冲了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他跑到了一处悬崖,前面己经没路了。头灯的光斑在悬崖边晃了晃,他看见悬崖下的雾气里,有盏松脂灯浮在半空,灯芯是根婴儿的指骨,火苗映出张男人的脸——是老周,他的左眼眶里塞着松脂,右眼球浑浊灰白,正对着他招手。
"小同志,来帮我找找小满呗。"
突然,杜飞的脚踩空了。
坠落的三秒里,他看见自己的手机从背包里掉出来,屏幕亮着,停留在未发送的短信界面:"阿琳,我在云栖山找到个超酷的露营地,等回去给你看我拍的星空..."
风灌进耳朵,他听见小女孩的笑声越来越清晰,混着松脂燃烧的噼啪声,还有老周的叹息:"十年了,终于有人肯陪小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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