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2）

务实的工作少了，务虚的事情却多了起来。厂党委给两位专家发译好的大跃进相关资料，还邀请他们参加厂党委每周一次的党组织生活。

这种邀请让伊万和阿夫杰很为难。这场在中国轰轰烈烈的运动，在俄文报刊上却几乎看不到任何介绍——苏共内部对于这场运动的态度耐人寻味。苏联专家们在内部的党组会上也对这种情况做了一些讨论，最后决定他们不对中国的政策发表任何意见，也不参与任何政治活动。

中秋节之后，伊万就偶尔会来王耀家吃饭。他总是对杨怀琴的厨艺赞不绝口，还常常带些糖果零食给chūn燕，偶尔也借着伙食费的名义，硬塞一些钱给杨怀琴。chūn燕拿了贿赂，对伊万喜欢得不得了，要是伊万一段时间不来，还会怂恿王耀去请他来。

这天伊万又来王耀家吃饭。饭后收拾了桌子，chūn燕一本正经地拿出课本来，边挥边喊：“来上课了——！”一家人果然都老老实实搬着凳子过去。

伊万看着新奇，凑过去问他们这是什么。

原来那年刚开始推行汉语拼音，全体党员积极分子要带头学习。王耀和父亲都是在民国受的教育，学的是旧式注音符号，要重新学。chūn燕今年刚入一年级，恰好赶上第一年教新版拼音，兴冲冲地要教他们。

其实新版拼音和注音符号差不多，只是改用拉丁字母表音，硬说起来还更简单直观一些，父亲和王耀学起来很快。倒是母亲从小没读过书，前几年扫盲运动的时候识了字，对拼音积极性很高。既然chūn燕有兴致，大家就让她当小老师，实际上是父亲和王耀在教她们母女。chūn燕上课的时候每节课讲一两个音，chūn燕等攒多几个就来给他们“上课”。

伊万看他们咿咿呀呀地在那里念，又看书上都是拉丁字母，觉得好玩。等了快半小时他们学完了，来找王耀，让王耀要不也教教他好了。

王耀看着他，表情一言难尽：“你想学汉语啊？我第一个就得先教你我名字的读法，每次听你叫我名字都怪别扭的。”

“诶？‘w?ngy?o’，这么读不对吗？”

王耀听着眉头都快皱成一团了。

“……”伊万陷入沉默之中，一会儿说，“行。反正我最近挺闲的，闲着无聊学学汉语也不错。”说着表情还有点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