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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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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光道:“真是难为你了。”

户部咨文内阁,内阁将批件送到了礼部,要到礼部查账,王显爵大怒。听说来的又是那个在储济仓打架的九品观政金学曾,有名的刺儿头,分明是想将礼部一锅端。他让纪有功告诉金学曾:不许踏进大门一步。金学曾虽怒,纪有功对他说户部与礼部同属六部,而内阁只为皇上拟票,并不能凌驾六部之上,所以他无权来查账,他只好悻悻离去。

听说来礼部查账的人被王显爵轰走了,魏廷山惊道,这下可闯了大祸了,因他知道查封礼部账目是太后和皇上的旨意,把人轰走等于抗旨。王显爵说:“我已经豁出去了,大不了卸官回家,反正进是死路,退也是死路,倒不如利用童立本的死跟他决一死战。”王显爵想为童立本举行公祭,所有言官都站在王显爵这边,愿意参加公祭,眼下的要务是说服武清伯、许从成这些皇亲国戚,一旦他们能加入,皇上还能拿谁去治罪?

胡同里到处摆满灵幡挽幛。童立本家院子里,十几个身着孝服的哭婆子干嚎:“童大人嘞,你死得惨!”各种品级的官员进进出出。左都御史葛守礼的大轿在巷口停了下来,哭声中,葛守礼在灵堂致祭,亲自把一幅挽联挂出:

任上清官,瘦骨苍颜形影只

胸前遗物,苏木胡椒袋子双

众人鼓掌,连声叫好。

葛守礼一言不发退出。纪有功指着葛守礼的背影:“诸位,你看葛大人都来了,待会儿,那些高官大僚都会陆续前来致祭的。”众人各各议论道:“天下斯文同骨肉,只要有点良心,都会同情童立本。”“王显爵大人倡议为童立本公祭,这是大得人心之举。”

刑部大牢里,那绑匪终于招了。他是江湖上的一个浪人,外号飞鹰,是一位姓寥的公公指使他绑架玉娘。听那位公公说,他也是在帮人忙,说是大内有位公公,他的侄子被抓,为了救他才不得以而为之。王篆将其移往巡城御史衙门暂时关押。

待王篆告诉张居正是邱得用指使的,他想利用绑架玉娘来换取章大郎的无罪释放时,张居正不禁叹道:“这个邱公公平日里十分寡言,是个老实人,但在此时却做出了如此愚蠢的举动,真是可惜啊!”

与此同时,王显爵要为童立本举行公祭的事,也从王篆口中传到了张居正耳朵里。自童立本死后,王显爵、魏廷山等人上蹿下跳,借机闹事,如今,京城各大衙门舆论哗然,局势有失控之虞。张居正点头说知道了,同时告诉他说,王显爵他们居心叵测,想借此闹事是另外一回事,但童立本是无辜的,所以,他应该去吊唁。张居正让王篆顺便去户部通知王国光,说希望他也前往羊尾巴胡同致祭。

一帮穿着孝服的哭婆子,一齐放悲声嚎道:

哎哟——

我的童大人嘞,我的童大人,

你凭什么这样狠心,

丢下傻儿子,丢下苦命的老婆。

一脚踏上奈何桥,

要去阴曹会阎罗。

满街人群都大骂,

这是胡椒苏木惹的祸……

羊尾巴胡同口人声鼎沸。两乘大轿落下,王国光与王篆从轿里走出来,众人回头闪开一条通道。

纪有功悄悄对桂儿说:“王国光是逼死童立本的真正凶手,要不是他死命维护张居正的实物折俸,童立本也不至于自寻短见。”旁边有人附和道:“对,桂儿你该找他偿命!”纪有功煽动道:“问他要回童立本!要回该属于你的东西!”

王国光与王篆迈入门槛,桂儿怒视他俩。王国光深鞠一躬:“听闻童立本遭遇不测,我王国光特意前来表示哀悼。”桂儿注视着他,忽然一头向他撞去。王篆一把抓住桂儿:“你这是干什么?”桂儿哭叫道:“你还我家老爷的命,你若不搞胡椒苏木折俸,我家老爷就不会死呀,你还给我啊!”王国光变色道:“童夫人,你家老爷不幸逝世,本部堂也深为悲痛。”桂儿斥道:“你悲痛个屁!你要是悲痛,就不会扣了他的俸银;你要是悲痛,就不会眼看我们一家人连锅都揭不开;你给我滚,你滚出去,滚出去!”

王国光还想说什么,但被王篆拽出门去。众官吏默默地注视他们。王国光无地自容地走向巷口。

王显爵、魏廷山二人在李府管家钱生亮的引领下,走进李伟府后花园。李伟正蹲在墙头上专心致志地砌墙,王显爵道:“武清伯,你这天下第一皇亲,怎么还做这泥水匠的活儿?”李伟呵呵笑着:“闲着还不是闲着,咱这是练手艺呢。”

进了客厅,李伟对他说:“王大人,那天我差点和我闺女吵了起来。”王显爵问:“为了何事?”李伟说:“还不是为你鸣不平!张四维要是当上了礼部尚书,不就把你晾在一边了?”王显爵道:“有人在我面前乱嚼舌头,说你去乾清宫是为了帮张四维说话呢?”李伟摆手道:“哪的事?张四维是来找过我,但礼部尚书一职根本就不适合他,他哪能跟你比呢?你是左侍郎,要升也该先轮到你啊!”王显爵道:“不把我的官给撸了,就算大幸了,还谈什么礼部尚书?你看看,他张居正在我脑袋上撒泡尿也就得了,如今竟跑我头上拉屎了。他派了一个观政,要跑到礼部来查账。”

李伟问查什么账,王显爵道:“今年春上,李太后名下的管事牌子邱得用去泰山敬香祈福,返京时花了五千两银子,买礼品孝敬李太后,张居正派人来,就是为了追查这件事。”李伟气道:“这个张居正,竟敢跟咱闺女作对了?”

魏廷山趁机说:“可太后偏偏还要器重他,武清伯大人,我知道你老人家一贯主持正义,因此有一件事,想求你支持。明日,王大人主持童立本的公祭,京城各大衙门的官员都去,我们也想请你加入。”李伟问:“在哪里?”魏廷山说:“就在童立本住的地方,羊尾巴胡同。”

李伟犹豫着,王显爵说:“武清伯大人,可怜童立本留下孤儿寡母,您老就出个头吧。”半天,李伟终于答应了。

金学曾到张居正值房说了到礼部吃了闭门羹的事,以及王显爵盛气凌人,拒不见人等,张居正直说岂有此理。他对金学曾说:“整顿财政,首先是挖硕鼠,逮耗子,你去查人家的账,人家当然不可能欢迎你,但不管怎样,就算它礼部是一颗铜豌豆,你也必须生出一副铁嘴铜牙把它嚼碎。”金学曾告诉他:“卑职在礼部有一个同乡,他偷偷告诉我,那香税银五千两银子是太后花掉的,咱们要去查账,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居正问:“你还听到什么?”

金学曾说:“还听说,武清伯李伟,与王显爵私下打得火热。”

张居正对他说:“这些你都不要管它,本辅给你的任务就是两个字,查账!”

金学曾答应道:“是。”

李太后大怒:“公祭?是谁的主意?”得知是王显爵与魏廷山,李太后更加生气:又是高拱的哼哈二将,她问各大衙门的官员有什么反应,冯保告诉她:“听说许多有头有脸的官员,明日都会前往。”李太后疑道:“这两个人,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冯保把高拱担任首辅多年,培植党羽,扩大势力范围,高拱一走,王显爵与魏廷山便成了这些人的头儿的事说了一说,并说他们是想借童立本的死,反对万岁爷提出的京察。朱翊钧在旁怒道:“谁反对京察,朕就免他的官。”冯保说:“万岁爷,你撤谁的官呀,官员们可是找到了一个大后台呀。”朱翊钧问:“谁?”冯保答道:“武清伯,他答应魏廷山与王显爵,明日去参加童立本的公祭。”李太后怒道:“简直是瞎胡闹!冯公公,你去告诉武清伯,就说我不准他去。”冯保答应。

李太后叹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胡椒、苏木折俸,会闹出这大的风波。如今已死了王崧、童立本两人,章大郎也被判了死刑。”说到章大郎,李太后又想起了邱得用。自章大郎判了死刑后,邱得用整天眼泪不干,她想着这老奴才跟了她十几年,怪可怜的,准他一个月的假,让他回家歇息,如今过去了半个多月。想起这事,她对冯保说:“冯公公,你落空儿,代表咱去邱公公私宅瞧瞧去。”

冯保道:“老奴遵旨。只是有件事,老奴不敢隐瞒。”

李太后问:“什么事?”

冯保说:“今天,张居正与王国光派人到礼部查账,但是被王显爵拒之门外。”

李太后怒道,这个王显爵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公然抗旨。冯保说:“但他抗旨的理由说是为了太后您着想。据我调查,泰山提点杨用成来京交香税银,短了五千两。据说是今年春上,邱得用带队前往泰山为先帝爷祈福,回来时向杨用成索要了五千两银子的礼物,号称是带给您的,所以王显爵怕一旦查账,查到太后娘娘的头上。”李太后坐下惊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邱得用索要什么礼物?”冯保道:“老奴调查了这件事,那些礼物一部分给了武清伯,余下的他私吞了。”李太后的火气重又起来:“邱得用这个奴才,竟敢打着我的幌子索要银两,外头人不明就里,还以为我爱贪这小便宜。”冯保又说:“王显爵正是利用太后您,阻止查账。”李太后咬了嘴唇:“别说了!钧儿,对这些心怀叵测之人,看来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了,你说呢?”

朱翊钧问:“母后,你说怎么办?”

照李太后的意思,邱得用跟了她多年,这也是一时糊涂,念他是个老实人,将他留在宫中督办伙房就算了。但冯保连说不妥,他打着太后娘娘的幌子中饱私囊,已经大大损害了太后娘娘的名声。这且不说,还有一件事,邱公公更是胆大包天。

邱得用为了保全他侄子章大郎的性命,与惜薪司掌印寥均共谋用银子买通江湖浪人绑架玉娘,以此对张先生进行威胁。那个绑匪外号飞鹰,已被王篆捉拿归案,现拘押在巡城御史衙门,他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一听说此事,李太后道:“这个邱得用,真是不想活了!”

邱得用回籍闲住。圣旨很快到了邱得用家中,太后娘娘念他多年的苦心照料,赐给他两百亩庄田养老。接旨后,他缓缓起身,泪流满面:“太后啊,那些个贪官污吏贪墨吃空额,数目惊人,你为何不抓?而我仅挪用了区区五千两税银,却被你贬逐出京,太后啊,你好狠心哪!”他的声音在堂屋中回荡。

高拱的那些余党正准备以为童立本公祭之名,向张居正大人示威。冯保让陈应风立即制订切实可行的方案,想方设法阻止公祭。陈应风回他:“冯公公放心,咱们东厂对付闹事的官员,历来都有一套。”

张居正埋首看官员们的《自陈不职疏》,冯保进来,跟他说:“魏廷山、王显爵两人主持童立本的公祭,各部院的衙门官员明早都将前往。”并告诉他:“他们都串通好了,公祭之后,所有官员都要走到紫禁城来,向皇上请愿,要求废除京察。”张居正只是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们要闹,就让他们闹去。”冯保再三对他说:“张先生,这些人是要赶你下台呀!你不置他们于死地,他们就会要你的命!”张居正只是笑道:“万历新政还没有开始哪,这火药味儿,就这么浓了?”

冯保让他一定想办法制止明天这场公祭,千万不要让王显爵的阴谋得逞。方式最好是镇压,凡参加公祭的官员一律抓起来。张居正不肯,并对他说:“我决定明日亲自去参加童立本的公祭。”冯保道:“张先生,你疯了?王显爵他们举行公祭,就是为了整你。”张居正却说:“我知道,但各大衙门的官员,参加公祭的目的是不同的,绝大部分是为了同情童立本而去,我只要到了现场,就可以取得他们的谅解。”

冯保笑道:“张先生,不是我笑话你,你这是书生之见,明天现场秩序混乱,你去会有危险的。你上台所做的胡椒苏木折俸、京察这两件事,那些官员恨不得把你吞了。他们一人一口唾沫,也会把你淹死。”而张居正却宁可被他们的唾沫淹死,也决不会对饮恨而死的官员袖手旁观。安全方面,他已通知王篆,明天在羊尾巴胡同一带加强警戒。冯保说他如果一定要去,也要征得太后与皇上的同意,张居正却道:“这是我个人的事,我看就不必了吧。”

冯保走出来,陈应风迎上,问:“张先生是何态度?”冯保道:“他呀,十足的书呆子,等不得了,你按既定方案行事!”陈应风答道:“是!”说罢,纵身一跃,跨马而去。

官员们从四面八方陆续赶来羊尾巴胡同。十几个签单答应迎宾叫子,都站在小院门口迎客。

“吏部员外郎姜大人到!”

“刑部郎中赵大人到!”

“礼部员外郎夏大人到!”

“兵部武备司主事贾大人到!”

“大理寺少卿方大人到!”

“都察院佥都御史顾大人到!”

接着就是唢呐哀乐和哭婆子们的干嚎。

一乘八人抬大轿在人丛中停下,王显爵跨下轿来。纪有功赶紧让吹鼓手们大奏哀乐,在呜哩哇啦的唢呐声中,十几个哭婆子尖着嗓子,一齐放了悲声。王显爵很是满意:“这些哭婆子个个嘴巴滑溜,哭得好,哭得好!”

一乘两人抬小轿停下,魏廷山下轿。王显爵一愣:“你怎么坐这么一乘小轿来?”魏廷山道:“到这里来,还讲什么排场。”

张府中,张居正穿上官袍,带上官帽,扎上腰带,游七在一旁伺候着他,姚旷、李可均站在一边。顾氏得知他真的要去参加公祭,劝阻不成,只得吩咐李可多带些人,不能离开老爷半步。

为一个上吊自尽的六品主事举行这么大的公祭,国朝史无前例。王显爵在猜测张居正会不会出面干涉,比如说派兵来驱散什么的,魏廷山说:“如果他那样做,岂不正好?问题是他不会这样做,自胡椒苏木折俸以来,出了这么多事情,张居正却不置一词,你不觉得奇怪吗?”但不论如何,由武清伯李伟和附马都尉许从成挑头与他作对,对他来说,这麻烦也着实不小。

顺着魏廷山手一指,王显爵看去,只见陈应风在人缝中乱挤。王显爵疑道:“这个人怎么有点面熟?”魏廷山提示道:“会不会是东厂的奸细?”王显爵点头:“有点像,所以说,我们不可大意。”

武清伯府,李伟走出大门,正欲登上大轿,忽见另一乘大轿自巷口抬来。大轿停下,冯保从轿内走下,对他说:“武清伯,我来传皇上的圣旨,慈圣太后的懿旨。”接着宣旨道:“皇上与太后,要你今天在家待着,哪儿都不能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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