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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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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篆骑着马,身后跟着一队枪兵。徐爵快马而来,高喊:“王大人!”待王篆勒住马,徐爵压低声音告诉他,首辅今日要去羊尾巴胡同参加公祭,冯公公要王篆赶紧去堵住他。并说,这是皇上的旨意,他家老爷亲自堵武清伯去了,分不开身,并且,事不宜迟,要他赶快去。

张居正的大轿刚抬出东华门,王篆便飞马而来,在大轿前纵身下马,阻拦他去羊尾巴胡同,并告诉他是皇上的旨意。张居正却皱眉道:“参加童立本的公祭,我早已通知礼部,如果现在突然改变了行程,别人会怎么看?”王篆劝他道:“大人,皇上下旨其中必有原由,您要三思啊!”张居正却执意不听,王篆只好把李可拉到一边,让他多绕几个弯子,尽量拖延时间。李可不解为何,王篆低声告诉他:“为了首辅的安全!”

童立本的棺材停在小院,桂儿、老郑穿着孝服站在棺材旁边,坐在木圈椅上的柴儿也被抬到棺材跟前,他头扎白布条,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胡同两边站了不少观望的孩子。纪有功站到板凳上让大家安静,宣布礼部仪制司主事童立本之公祭开始。闹哄哄的胡同顿时安静下来。礼部左侍郎王显爵走前一步,对着棺材深深三鞠躬,从袖笼中摸出几张纸,高声念道:

八月十四日,故礼部仪制司主事童公之丧,礼部左侍郎王显爵为文以祭曰:童公立本,字吉祥,广东番禺人氏。幼入庠序,饱读诗书。二十七岁得中举人,嘉靖三十二年会试进士。初补知县,继升州同,后调礼部,荣膺主事。列籍二十余年,不逢迎、不谈谄、不唯上;宦海生涯之中,有正声、有廉节、有操守。壬申七月,因胡椒苏木折俸,举家生计陷入绝境。公既两袖清风,又不肯告困于强梗。遂借三尺白绫,断然了却残生。呜呼呜呼,本是渊衷静默之臣,顿作悬梁枵腹之鬼。尸身未寒,讹言踵至。人议公愚,予为辩之;人议公拙,予为直之;人议公险,予为申之……

王显爵吟诵至此,竟自哽咽起来,在场众官员莫不为之动容。同时,人群中有人悄悄议论:

“王大人如此善待部属,童立本九泉之下,必定深感欣慰。”

“为胡椒苏木折俸而死,死得真冤哪!”

也有人说,“要是王大人平常稍加恩典,童大人也不至落此下场。”

柴儿没来由地兴奋起来,见这么多人一起抹眼泪,便觉得好玩,嚷道:“爹!”很快,人们都闻到了奇臭。柴儿以为自己拉屎了,呜地哭起来。

闻到臭味,王显爵顿觉一阵恶心,他缩着鼻子把祭文念下去:

呜呼童公,六品清官,萧然寒士;宕落闲曹,类同布衣。看裘马轻狂之客,歌筵永日;裙屐风流之辈,竞夜销魂。公却衣不求新,食不裹腹。儿瘸两腿,妾眇一目。五尺微命,一匹瘦驴。本是朝廷之命官,竟成帝乡之饿殍。卸下官袍而自尽,挂起苏木而悬梁。请问谁之过耶,谁之罪耶……

念到这里,王显爵已是声嘶力竭,捶胸顿足。纪有功高喊:“谁之罪,务必追查清楚!”雒遵嚷道:“是啊,我辈朝廷命官,岂能成为涸辙之鱼,砧上之肉。”正群情激昂,****,突然不知是谁杀猪似的嚎了一声:“不好了,失火了。”一股浓烟先从胡同口的纸人纸马处窜起,接着冒**光。人群朝胡同口外拥去,另有一些人朝胡同口里挤过来。陈应风在这些人群中,挤得特别卖劲。

火苗从胡同口窜来。风助火势,小院内所有纸扎布做的冥器都燃烧起来,人群大乱。王显爵大声疾呼:“大家不要慌,赶快弄水来,把火浇灭!”此时已没有人听他的,汹涌的人流把他挤倒在地。纪有功与魏廷山使出**的力气把王显爵从地上拽起来。

胡同口被围观的市民堵住,官员们争相逃命,火比有脚的人跑得更快。不消片刻,胡同里已是一片火海。烈火蹿上房,整个胡同都在烈焰之中,逃命的官员个个慌不择路。王显爵被纪有功、王典吏架起,但一次次吓得瘫倒在地。逃命的官员竟纷纷从王显爵身上践踏而过,他被踩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亏得纪有功等礼部几位官吏拼尽全力把王显爵护住,扶掖着仓惶逃遁。

小院内,桂儿紧紧护着柴儿,惊恐地望着众人不知所措。院内众人向外跑去,被魏廷山挡住吼道:“都不要跑,跟我一起救火!”官员根本不听他的,恰在这时,搁棺材的凳子腿儿被烧断,棺材倒了。一个下等官员跑来对魏廷山道:“魏大人,逃吧!”魏廷山一个耳光打去,骂道:“你看看,百姓人家的房子都起火了,身为朝廷命官,焉有逃跑之理!”挨了耳光的下等官员捂着脸,脚下像踩着轮子一般溜了。魏廷山顶着烈焰跑进童家拎出一桶水来,泼向一位浑身是火躺在地上痉挛的年老官员。

王篆跑来冲着魏廷山喊道:“大人赶紧走吧,要不就出不去了。”魏廷山说:“你别管我,你赶紧把桂儿与柴儿带走。”王篆答应一声,奔向桂儿与柴儿。突然房塌了,柱子带着火焰砸向柴儿,柴儿顿时葬身火海。桂儿大喊:“柴儿!”她欲冲向火海,王篆跑来紧紧抱住桂儿。桂儿依旧大喊:“放开我,我要我的儿子。”王篆说:“夫人你再不走,连你的命也没了。”桂儿挣扎着大喊:“让我去吧,你就让我去死吧!”说着,她已挣脱开王篆的手,复又冲入火海,房塌了,她被掩埋在火焰中。王篆与魏廷山望着桂儿被活活烧死。

数百名救火的军士尚在现场扑救火灾。张居正匆匆从大轿中走出来。挨着墙根,白布单子盖着一排排被烧焦的尸首。王篆被熏得一脸乌黑,跑过来禀道:“首辅大人,卑职赶过来时,这胡同里,简直成了火葬场。”

张居正问:“损失如何?”

王篆说:“初步统计,这场大火烧死官员六人,围观及住户民众二十四人,烧毁民房一百八十七间,踩伤烧伤的人也是数以百计。童立本的棺材被烧坏,他的傻儿子和他的侍妾都被烧死。”

张居正让姚旷通知工部尚书朱衡,让他尽快从工部掌管的工料场中,拨出一些材料来,一定要在天寒之前,帮助这里的老百姓重新把房子盖起来。另外,还要通知户部王国光,今冬用于赈灾的物资,马上分拨一些给这里的灾民。

接着,张居正问王篆王显爵在哪里,王篆说:“听说已回到家里,吓得魂不附体。”又问:“魏廷山呢?”王篆说:“他烧得伤势不轻,他一连从火堆抢出了六个人,烟熏火燎晕倒过去,兵士用水把他浇醒了,他仍不肯走,坚持要和兵士们一起救火,他的胡子被烧光了,脸上尽是大水泡。”张居正叹道:“魏廷山这个人,与王显爵不可同日而语。”王篆说:“杨博、葛守礼等老臣,都称赞魏廷山是一条汉子。”张居正问:“魏廷山现在何处?”王篆说已将他送回家中,张居正让姚旷派人通知太医,去魏廷山家为他疗治烧伤。

朱翊钧写好“万历新政”四个字,转头问旁边的李太后:“母后,这几个字你满意吗?”李太后赞道:“写得不错,这几个月,钧儿的字长进很大。”朱翊钧说:“母后既然满意,儿想把它送给一个人。”李太后问:“谁?”朱翊钧说:“张先生。”李太后微笑道:“儿想要当一代英主,的确得仰赖张先生,依我看,这几个字送给他,极好!”

朱翊钧孩子气地一笑:

“母后既然同意,儿还有一个请求。”李太后说:“请讲!”朱翊钧抓起书案上的空竹:“现在儿想玩玩这个。”李太后笑道:“好,娘准你玩半个时辰。”

朱翊钧与候在门边上的孙海、客用一起来到院子里,把空竹朝空中一抛,但接不住,空竹滚落在地。朱翊钧有些泄气。站在一边的孙海捡起空竹递给朱翊钧,告诉他:“万岁爷,玩这玩艺儿,得有耐心。”

李太后看着窗外玩空竹的朱翊钧,对容儿笑道:“说是当了皇上,其实还是个孩子。”容儿说:“万岁爷玩空竹,还不得要领。”李太后站起来,同容儿一起走到院里去,让孙海把空竹拿过来。孙海递上空竹,李太后又从朱翊钧手中拿过扯杆,说:“咱来试试。”

李太后抛起空竹,也接不住,笑着说:“我看张先生玩得那么娴熟,以为不难,却没想到真还不容易。”朱翊钧说:“张先生上次给我讲课,说了老子的一句话,现在想起来,同这玩空竹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句话是:治大国如烹小鲜。”李太后说:“张先生学孔圣人,寓教于乐。”

母子正其乐融融间,冯保走进院子禀道:“启禀太后娘娘,启禀万岁爷,出大事了。羊尾巴胡同在为童立本举行公祭之时,突然发生了火灾,死伤人数不详。”李太后气道:“都是王显爵与魏廷山两人出的馊主意,这公祭本来就不该搞。”冯保说:“太后所言极是。”

李太后看胡椒苏木折俸的风波越闹越大了,总觉得张先生处理这件事,有些心慈手软。冯保说:“老奴猜想张先生的心思,是投鼠忌器。打击高拱的余党,他怕人家说他公报私仇。”李太后想张居正毕竟与高拱共事多年,处理太厉面上不好看,于是让朱翊钧立刻下旨,严查参加公祭的官员,并派锦衣卫将王显爵与魏廷山两人抓起来送进诏狱。

厅房里,王显爵披头散发,又哭又闹,身边围满了家眷。王显爵嚷道:“火,火,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快去救火,快去,快去啊!”王夫人拿一碗汤药:“老爷,你受了惊吓,快把这碗药喝下去。”王显爵伸手药碗打翻在地:“我不喝你这毒药。”说罢,推开众人,跑向后院。他光着脚,发疯似的跑来后院,家人亦在后面追来。王显爵跑到一口水井前,向下探望。他的影子在水中渐渐变大,似乎听到了自己变异的声音:“你该当何罪!”王显爵绝望地纵身一跳,深深的水井传出沉闷的响声。

府内传来一片哭声。锦衣卫兵士急驰而来,滚鞍下马,把府邸团团围住。小校上前敲门,高喊开门,开门的管家脸上挂着泪痕。兵士们一拥而进。水井旁放着一乘凉床,上面躺了一个人,用白被单盖住。小校问:“王显爵在哪儿?”管家说:“启禀兵爷,咱家老爷他寻了短见。”

小校走上前掀开被单,顿时愣住。院内又响起撕肝裂肺的哭声。

魏廷山头上缠满绷带躺在床上,夫人坐在一旁流泪。魏廷山含泪道:“太惨了!那些人竟然被活活烧死了!有的被活活踩死了!我真的不敢再回想,这都是我的错啊!我不该听从王显爵的,不该在这个时候搞什么公祭。”魏夫人劝道:“老爷别多想了,你该安心养伤!”

管家进来禀报:“夫人,太医院的太医,前来给老爷疗伤。”

夫人问:“太医?是皇上派来的?”管家说:“不是皇上,太医是奉首辅之命。”夫人说:“那快请太医进来吧!”魏廷山却不让太医进来,并说:“事到如今,我治好了伤,又有什么用?”

院子一片喧哗,锦衣卫兵士破门而入,小校逮住一位家仆,问:“你家老爷呢?”家仆说不知道,挨了小校一个耳光。兵士散开,正欲搜索,管家跑出来,大喊一声:“慢!这位兵爷,怎敢私闯魏府?”小校说:“咱们奉圣旨,前来抓捕魏廷山。”管家大惊:“奉旨抓捕?我家老爷犯了什么法?”小校说:“他犯什么法关我屁事,我的任务是抓人,弟兄们,给我搜!”

门内传出一声厉喝:“不用搜了!”众人一齐朝门口望去,只见魏廷山在夫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了出来。魏廷山问:“你说是皇上有旨,要抓我?”小校说:“是!”魏廷山说:“恐怕不是皇上吧?”小校说:“是皇上。”魏廷山狂笑道:“你们都听着,欲置我于死地者,张居正也!今天,我终于有机会进一次大明王朝的诏狱了。”

管家带头,所有家人都跪了下来,魏廷山对众人道:“谁也不得流泪,大家记住,我魏廷山并未触犯大明典律,只因我多年跟随高拱,所以被人视为奸党,官场险恶、明争暗斗,本来就充满着腥风血雨,我充其量是争名夺利的一个祭品。”说完,他对小校道:“走吧!”

金学曾带着护卫及查账吏目策马而来,下马冲礼部护卫道:“户部主事金学曾奉部堂大人之命,前来查封礼部账目。”纪有功出门道:“怎么又是你?”金学曾说:“户部左司郎王显爵因利用公祭煽动闹事,已被皇上下旨捉拿,现已投井畏罪自杀,你难道还想帮他隐瞒罪责吗?”纪有功无奈一挥手,礼部护卫闪到一边,他带着众人大踏步进入礼部。

这场火灾烧死那么多人,令张居正痛心无比。从工部拨来的赈灾物资一时还无法运到,很多人只能露宿街头。在督促王篆尽快督办的同时,张居正觉得这场火灾烧得有些蹊跷。虽说京城秋燥,连狗鼻子都干得流血,那些布扎纸糊的冥器,溅上一个火星子,立刻就有燎原之势,但早上王篆拦住他不让去羊尾巴胡同,又恰是冯保传的旨,这实在值得探究。冯保也许知道羊尾巴胡同会发生火灾?想着这些烦心的事,他发现自己踱步到了积香庐门口。

积香庐后院,玉娘在丫环春花与秋月陪侍下,脚踩着满地的落叶,仰头注视着天空,天空中落叶飘飘洒洒,似蝴蝶纷飞。玉娘数道:“叶子落了,接着该是冬天了,自上次与张大人相见,已过去了四十三天。”春花和秋月自作聪明地说:“小姐,张大人一定很忙,要不他不会总是让姚旷过来看你。男人都是这样,在功名与女人中间,他们绝不会选择女人。”玉娘说:“我根本没想过让任何人来选择我,在这样的日子,能有满院的秋色陪伴,畅吸着这透凉的空气,我心足矣!”

身后传来张居正的声音:“说得好,但说得并不全对。”玉娘回头,春**:“大人,刚才我们还在提起你呢!玉娘正在惦记你呢!”玉娘嗔道:“去!多嘴的丫头!”秋月揶揄道:“我们不光是多嘴,这会儿人恐怕都是多余的,我们该走了。”说完,冲玉娘挤挤眼,与春花欢笑着跑去。

玉娘问张居正:“大人,您今天怎么得空来这儿了?”张居正把今天羊尾巴胡同发生火灾,众官员和百姓死于非命的事说给玉娘听。这正触动了玉娘的伤心,不禁叹道:“人的性命本来就如同芥草,不堪一击!”又想起一事:“听姚旷说,绑我的那个匪徒已经招供。”张居正说:“是的!你确实是代我受过!他是受大内邱得用的指使,才将你绑走的,目的是想换章大郎不死。邱得用现在已被皇上贬逐回籍,目前你已经没有了危险。”玉娘高兴地说:“这么说,我可以走出这积香庐了。我想上街游玩,我想在河滩上奔跑,我想呼吸外面的空气。”张居正问:“你不想皈依佛门了?”玉娘微笑着说:“师太说得对,我的俗念未了,

怎么能带着思念去守着那清灯佛影。”张居正笑:“你是自由的,从今往后不会有人再来纠缠你了,你可以去逛什刹海、听戏文、看杂耍,你想去哪儿只要跟姚旷说一声,我就会派人陪你前往。”玉娘道:“我不想让人陪,有春花秋月就行!”

张居正回头看着落日。玉娘怕他有急事要走,留他道:“大人要是不介意,是否能多呆一会儿,我想亲自下厨为你做几个菜。”她知道张居正爱的是淮扬风味,有意露一手。张居正本怕她劳累,看她情真意切,便答应下来。玉娘高兴地说:“你先在此转转,我与春花秋月为你准备晚餐。”

屋里忙成一团,玉娘切着菜,春花秋月各自忙着。张居正也不肯闲着,正挽着袖口往炉膛里添着火,好不热闹。玉娘见他笨手笨脚的样子,乐了:“你还说你以前烧过火,要我说你这双手除了拿笔就从来就没有拈过柴火。”张居正说:“你小瞧人,我一会儿把火挑大了,该怎么说?”春**:“你把火挑大了,玉娘就嫁给你,给你当小的。”玉娘嗔道:“死丫头!再胡说八道,我就打烂你的嘴!”张居正微笑:“我可没有福气娶玉娘过门,再说了也没人愿意跟我这么一个一天到晚不着家的官僚过日子。”

正说着,姚旷进来了:“哟!你们真有本事,把张大人弄到这儿给你们烧火来了。”他对张居正说有急事禀报:“皇上下旨给锦衣卫,要将王显爵与魏廷山两人逮入诏狱。锦衣卫出动时,王显爵已在家中畏罪自杀,魏廷山现在已经逮入了诏狱。”张居正急道:“皇上怎么能下这样的圣旨?”姚旷说:“听说,这是李太后的意思。”张居正吩咐:“备轿!我现在就回大内,请皇上紧急召见。”说罢,匆匆向大门口走去。姚旷劝他道:“首辅,天色已晚,你回到大内,皇上也不见得就会召见你,再说你一走,玉娘这顿饭不就白做了?”张居正回头看着玉娘。玉娘眼中含着失望,但仍说:“你去吧!饭什么时候吃不都一样!以后有的是机会。”张居正犹豫了,他缓缓走近玉娘并拉住她的手道:“算了,不去了!差那么一会儿天塌不下来。”

七八盘精致的菜肴摆在桌上。玉娘解下围裙交给春花,冲着张居正说:“大人,请入席。”张居正入席,玉娘坐在下首相陪。张居正看这些菜,色、香俱全,说味道一定很好。玉娘亲自执壶,让张居正品尝。

楼外传来匆促的马蹄声。众人纳罕:“这么晚了,又有什么人来?”春花说出去看看,刚推开门,游七便站在门口。他禀道:“老爷,我从徐爵口中得知,冯公公想秘密处死魏廷山。”张居正口中说着真是岂有此理,让游七先下去,他一会儿就来。他向玉娘抱歉地说:“玉娘,你看我真没这口福,这么一桌美味佳肴,只能留给你独自品尝了!”

玉娘含情道:“大人!”张居正看着她的眼睛,玉娘说:“听说你的家人都已来到京城?”张居正点点头:“我有六个孩子,全靠夫人将他们拉扯长大,其实我早已习惯了那种日子。”玉娘问:“哪种日子?那种独自一人守着空房的日子?”张居正说:“是的,这种日子已经陪伴了我多年,我没有勇气去改变它,也不想改变它。”

张居正出门很久了,玉娘仍站在原地,眼中含泪。

张居正走下台阶,看着那匹尚在喷鼻的马问游七:“这是你骑来的马?”游七说:“是的。”张居正让把马鞭拿来。游七递过马鞭,张居正骑上马背,游七问:“老爷,你要去哪里?”张居正说:“我去找冯保。”游七阻止他道:“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张居正说:“来不及了!”说完策马而去。

冯保府门前,张居正翻身下马。王篆早已接到游七的口信,已骑马赶来。与门役交谈了两句,禀他道:“首辅,冯公公不在家里。说是在东厂衙门里头。”两人重新上马去东厂,并辔而行。张居正说今晚一定要找到冯保,为的是救魏廷山一条命。

东厂廨房是冯保的地盘,他深信在这里谈话最安全,因此,将林从龙请到这里,拿出一只小金佛,是宋朝宫中旧物,听说林从龙信佛,特特送给他。

魏廷山如今被关押在林从龙所管辖的北镇抚司大牢,冯保对他说:“王显爵、魏廷山是高拱的哼哈二将,两宫太后和皇上,对高拱可是恨之入骨,特别是高拱被解职以后,他的手下亲信依然在京城里头兴风作浪,太后与皇上深为忧虑。鸟无头不飞,魏廷山与王显爵两个,就是这帮闹事官员的头,王显爵已经死了,剩下这魏廷山,如果让他活着,终究是个祸害。”林从龙听了说:“既是这样,皇上与太后何不给他赐死?”

冯保道:“皇上不能下这道旨。”

林从龙问:“为什么?”

冯保说:“魏廷山并没有犯死罪啊!”

冯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林从龙虽觉为难,但终于答应下来。冯保送他出来,拱手而别。林从龙正欲上马,忽见张居正与王篆策马而来,避让不及,只得硬着头皮拱手一揖:“北镇抚司都督林从龙见过首辅大人。”

张居正问:“你在这儿干吗?”冯保抢着回答:“林大人外出吃酒,顺道到这儿喝杯茶解酒。”张居正问:“林从龙,你的酒醒了吗?”林从龙答道:“醒了。”张居正说:“醒了就记住我的话,魏廷山现关在你那儿,若是有人敢动他半根毫毛,我绝不饶你。”

林从龙一愣,随之答应:“是!”冯保板着脸,说:“林大人,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回去吧,记住我的话,三天后我听消息。”林从龙又答了一声:“是。”跨马而去。

冯保问张居正怎么突然来了,张居正让他找个地方单独说话,冯保便让人把死囚牢打开一间。

死牢里破席土炕,一片阴森。张居正问冯保:“羊尾巴胡同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冯保道:“这事儿你问我,我问谁去?你当时还在羊尾巴胡同,而我都没离开皇宫一步!”张居正又问:“你找林从龙来这儿谈些什么?”冯保说:“我跟你说过了,他是来这儿要一杯茶喝喝,怎么着,难道我们俩的私房话,都得要向首辅大人交代?”张居正道:“你别装了!你是想利用他秘密除死魏廷山。”

冯保不置可否,只是说:“这个魏廷山给你找的麻烦还少吗?”张居正说:“尽管他与我誓不两立,但他是朝廷难得的人才,所以我要保他。”冯保道:“你保他,就是保卫高拱的死党。”张居正说:“我不怕你往我头上扣帽子,我的腰杆直得很!”冯保怒道:“好啊!你看看我,我的腰杆难道塌了?没塌!你要是想跟我作对,那你就来吧!告诉你,时至今日你都没有明白你这个首辅是怎么得来的!你这个首辅又该做些什么。”张居正说:“多谢冯公公的提醒!我明白得很!否则我还真不明白我该做些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想做的就是阻止你对魏廷山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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