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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黄昏,山色苍苍。下山道上,邵大侠与李高并辔而行,邵大侠勒了一下马头,与李高靠得更近。他问李高:“玉娘是什么人?”李高道:“她可是张居正的心肝宝贝。”这个答案让邵大侠非常意外,李高便把这件事的本末告诉他:“当年,那个替隆庆皇帝炼制阴阳大补丸的王九思,为了寻金童玉女,曾将玉娘的爹和哥哥当街打死,玉娘自己也被他抢走。后来,张居正的心腹爱将王篆将玉娘救了出来,张居正向玉娘大献殷勤,玉娘也感激张居正的救命之恩,两人就这样好上了。”
邵大侠听后,沉默了一会儿,道:“这玉娘果然天姿国色。”
李高点头:“是呀,我老早就听说,张居正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只是一直没有见过。没想到今天在香山寺里头,竟为她演了一曲全武行,这才真叫不是冤家不聚头。”邵大侠提醒他:“今天的事儿,玉娘肯定要回去向张居正告刁状,你得当心张居正的报复。”李高道:“反正咱与张居正,早就结下梁子了。我虽然整不了他,他也休想啃动我一个脚趾头。”他说的不错,毕竟凭着自己的亲姐姐,李高可以有恃无恐,但邵大侠劝诫他说:“还是小心为妙。”李高瞧着天边渐落的夕阳,悻悻道:“今天来香山寺这一趟,讨了个没趣。你在北京还待几天?”邵大侠说:“我已订好了明天的船。”
“怎么这么快就走,多玩两天嘛。”对于这个吃喝*赌无一不精的玩伴,李高颇有些恋恋不舍。邵大侠微微笑道:“早点赶回去,为你办二十万套棉衣的事。”李高兴奋起来,往马上抽了一鞭,快跑起来,一面喊道:“这可是正经大事,邵大侠,一切都拜托给你了。”“你放心,不会误事的。”邵大侠亦一扬鞭,指挥马儿得得超越了李高,扔下了这一句话。
从刘朴口中,张居正知道了香山发生的事情的本末,听说玉娘受了伤,急赶往积香庐萃秀阁探望。秋月将门打开,张居正一步跨入,看见春花正在给玉娘用热毛巾捂着胳膊。张居正接过毛巾:“我来吧。”春花、秋月知趣地离开。张居正望着玉娘**的胳膊,轻声问道:“疼吗?”玉娘淡淡地一笑:“这不算什么。”张居正问:“你真的打了国舅爷一巴掌?”玉娘道:“我才不在乎他是谁呢。”张居正叹息道:“我是说,李高是个纨绔子弟,仗着他姐姐李太后的势,到处胡作非为,却没人敢管他。你给了他一巴掌,多少人都会觉得解气,但是,这仇恐怕是没法解开了。”
玉娘的星眸一闪,看着他的脸,低声问:“你怕了?”张居正笑:“我为何怕他?”玉娘说:“他是国舅爷啊。”张居正道:“国舅爷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玉娘说:“那你敢为我去向李太后讨个公道吗?”
张居正无言。玉娘等了半晌,忽地“扑哧”一笑:“你不敢。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了我,为了一个女子不值得去惊动太后。”张居正望着她,道:“你真这么想吗?我在你心目中居然是这种印象。好,只要你愿意,我会为你出这口恶气的。”说完转身欲走。
玉娘忽地站起,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吻着他的脸。
温柔的嘴唇像润湿的花瓣一样柔软,散发着熟悉又陌生的香气。
秋月跑到积香庐院中,对李可道:“首辅大人让我告诉你,请你先回吧。”李可愣愣地看着她答道:“我的职责就是保护首辅大人。”秋月笑着推了他一把:“你怎么那么死心眼,首辅大人又不出这大门,要你保护个啥。”李可恍然:“哦,我明白了。那我明天早上再来。”秋月笑着跑开了,一边喊着:“真笨!”
阖府上下都吃完了饭,李高才回到家,李伟一边剔着牙一边问:“你怎么才回来?又跑到哪里疯去了?”李高嘴角撇着,嚷嚷道:“爹,你总是门缝里瞧人,我办的都是正经事。”李伟直瞪着他,说:“正经事?前些日子你到香山干吗去了?”李高道:“还不是奉你之命,陪邵大侠进香去了。”李伟一拍桌子,怒道:“奉我之命去调戏民女?东厂的陈应风已经将此事告诉了冯保,冯保一个劲的在你姐面前鼓捣着要拿你是问。你怎么也不长眼,你知道你调戏的那女人是谁?那是张居正的小妾玉娘。”李高道:“我知道她是玉娘。谁让她长得雪**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李伟大怒,抽出鸡毛掸就打,李高一把抓住鸡毛掸子,李伟没他劲儿大,鸡毛掸子被他夺过去扔了,李伟立在那里,愤愤道:“你这小王八蛋,劲儿大是吗?等你睡着了老子非拿菜刀把你劈了。”李高道:“你劈啊,你劈死我谁来帮你料理生意啊?”李伟梗着脖子吵道:“那生意我不做了,行吗?”李高从袖笼内拿出一封信在李伟面前晃了晃:“真不做了?”李伟眼睛一亮:“这是什么?”便要夺过那封信。“你不是说不做了吗?”李高得意地作势把信收回去,李伟站起身来,一把夺过信。
信是邵大侠写来的,说是那二十万套棉衣保证九月重阳前后交货。李伟道:“王司马这边,出价一两银子一套棉衣。邵大侠那边,你谈的多少?”
李高说:“你猜猜。”
“砍一半,咱们出十万两。”
李高撇嘴笑道:“爹,你也太大方了。”李伟瞪大了眼:“怎么,十万两银子你都不想给人家?”李高道:“肯定不能给。”李伟问:“那你给多少?”李高道:“再砍一半。”“二十万套棉衣,你只给五万两银子?狗蛋,你是不是太黑了!”李伟急得站了起来。李高瞧了他爹一眼,冷笑道:“爹,你别忘了,你外孙是皇上,多少人都挖空心思,想来巴结我们呢!”
“两淮盐运使胡自皋大人到。”
随着喊声,胡自皋跨出轿门。邵大侠喜孜孜地迎上前来,胡自皋还了一揖,嘻嘻笑道:“邵员外,早就听说你的大名,没想到你是这副样子。我本以为,名震江南的大侠,长得即使不像个张飞,也应该像个李逵。”邵大侠笑道:“胡大人过奖了。”胡自皋又看了他一眼,略带几分羡慕,又含一点酸意:“听说你是当今第一皇亲武清伯的座上宾,邵大侠,你真是手眼通天啊!”邵大侠道:“邵某徒有虚名,在扬州地面,还得多谢胡大人关照。”
邵大侠的这处宅子修得极好,宏敞的客厅紧靠着小秦淮,门外私家码头上停着画舫。胡自皋落座之前,先把这客堂布置摆设看了一遍,又看了看门外晴光潋滟的小秦淮,才叹道:“都道你邵员外的府邸是小秦淮一绝,今日眼见为实,这都是用银子堆起来的。”邵大侠道:“我这个人打肿脸充胖子,好装门面,其实兜兜里没几个银子。”胡自皋拍手道:“看看看,还没开始就哭穷,怕本官打你的秋风是不是?”邵大侠道:“胡大人莫误会了,我邵某为人最重的是仁义,把金钱看得很淡。”
一位驼背的老仆人上来沏茶,恐怕驼背到那份上,一辈子只能两眼看地,却无法抬头看天,实在埋汰得很。胡自皋看不过眼,便道:“邵员外,本官自进到你府上,七弯八拐见了十几个仆人,竟没有一个长得灵性的,大概全扬州城的丑人,都被你物色到了。”邵大侠道:“胡大人所言极是,我府上这帮仆役,一个个丑到极致,是我刻意搜求到的。”
“你这是何用意?”
邵大侠淡淡一笑:“为了衬得美人更美。”
胡自皋暗想,话是这么说,可是没见到有什么美人。邵大侠道:“
胡大人,你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胡自皋想了一下道:“七月七。”
这天是七夕,照风俗会举办盂兰会。盂兰会名曰鬼节,实际是红粉佳人的嬉戏节日,“轻舟荡漾玉波澄,中元盂兰放湖灯,梵呗伴得笙管韵,古寺东山月又升。”每到这天,妇女们中间流传有“放荷花灯”的习俗,谁放的灯最多,就是盂兰会上的胜者。胡自皋怎么也想不到这盂兰会与自己有何关系,邵大侠道:“我为胡大人请了一个人来。”胡自皋问是谁,邵大侠说:“你看后便知。”
邵大侠说罢,朝站在门口的一个麻脸仆人做了个手势。麻脸一挑帘,一位窈窕淑女莲步走进来。胡自皋循声望去,顿时惊呆了,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北京邂逅的玲珑阁主柳湘兰。胡自皋一下子站了起来,柳湘兰泪光闪闪,似有哀怨:“一别两年,听说胡大人官运亨通。”胡自皋道:“初来扬州任上,诸事重新展布,一直抽不出身来到北京看你。”
胡自皋自那次在京城为徐爵拉了一回皮条之后,对柳湘兰的美貌始终念念不忘。后来,几次到京都不忘去看望她,渐渐成了玲珑阁的常客。然而这几年,他一直没去玲珑阁,柳湘兰候君不至,渐渐生出些怨气。忽一日来了位邵大官人,受胡自皋委托接她来扬州,霎时间欢天喜地,怨气也抛到九霄云外了。胡自皋朝邵大侠投以感激的一瞥,对柳湘兰说道:“湘兰,我胡某未曾有一天忘记过你。你来了就好,既来了,就在扬州住下,再不要走了。”邵大侠在旁附和道:“柳姑娘一来,扬州城中的那些大美人,恐怕一个个要自惭形秽,气得投河了。”说罢,又朝麻脸做了个手势。麻脸领上一二十个仆役依次儿站开,让柳湘兰站在中间。
柳湘兰穿着一袭采莲裙,脸白得像豆腐脑儿,身材高挑匀称。那些仆役或歪嘴塌鼻,或瘸腿驼背,或暴牙眇目,没有一个长得像个人形儿。两相比较,越发衬得柳湘兰艳若天仙。邵大侠问:“胡大人,你看看,湘兰姑娘像不像仙女下凡?”胡自皋扑哧笑了出来:“这种比较,亏你邵大侠想得出。”邵大侠道:“这就叫红花还须绿叶扶。”胡自皋道:“罢罢罢,别把湘兰吓着了。”
柳湘兰袅袅婷婷走过来挨着胡自皋坐下。邵大侠挥手让仆人们退下,问柳湘兰:“柳姑娘,每年盂兰节,你放多少灯?”柳湘兰道:“我哪用自己操心,自然有人替我放。”对于章台路上的风流烟花来说,身边不缺出手阔绰的公子,在盂兰会上买了灯替她们放,算是一笔讨她们喜欢的风流开销。邵大侠问,“往年,他们中替你买灯的,最多有多少?”
柳湘兰道:“八百盏。”
邵大侠哧地一笑,不屑地说:“这么寒酸?北京城中小气鬼多,没几个钱,也想在外头撑个门户。柳姑娘,你知道胡大人为你准备了多少盏灯?”
邵大侠以胡自皋的名义,花了五百两银子,为柳湘兰准备了一万盏灯,令柳湘兰感动至极。胡自皋朝柳湘兰不自然地笑了笑,他并不知道整件事的始末,待无人时问邵大侠,才知道他早就打听清楚,这个柳湘兰是胡自皋在北京时的相好,故把她请来与他重逢,并置办了一万盏河灯。
小东门城楼上,胡自皋、柳湘兰与邵大侠三人推杯把盏。楼下的河中,停着一只画舫,驼背老管家指挥一帮仆役,小心翼翼地朝水中放下写着柳字儿的河灯。小秦淮的烟波上,无数的河灯闪闪熠熠,犹如天上的繁星。正欣赏着花灯,门被推开了,一个驿卒走了进来。胡自皋问:“你找谁?”驿卒道:“找邵大官人。”邵大侠忙说:“我就是。”驿卒道:“这里有京城快递的密件,请邵大官人签收。”
驿卒说着就打开牛皮囊,从中拿出一个缄口的密札,恭恭敬敬递给邵大侠。邵大侠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驿卒答:“小的先去贵府,府上人说你在这里,我又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驿卒领了赏银而去。邵大侠将信拆开,抖开笺纸,看了看,便递给胡自皋。胡自皋接过纸笺一看,惊问道:“是武清伯的来信?”邵大侠点点头。胡自皋拿着笺纸念起来:“邵员外见字如晤:上月君来北京,幸过门造访,促膝而谈,无任欢忻。所托之事有眉目否,盼能速告。犬子李高附笔问候。武清伯李。”
念毕,胡自皋不无羡慕地说:“武清伯有何事托你?”邵大侠把玩着茶盏半晌不做声。胡自皋看他有难言之隐,悻悻说道:“若不便说,就算了。”邵大侠道:“胡大人对我邵某如此友契,我还有什么事好瞒着你。只是武清伯所托之事,的确有些棘手。”
“何事?”
“武清伯与蓟辽总督王崇古大人甚为要好。王大人麾下有二十万兵士,今年冬季这二十万兵士的棉衣生意,王大人给了武清伯。”
胡自皋瞪大了眼睛:“怎么,武清伯还做生意?”
邵大侠道:“谁都不怕银子咬手,纵是皇亲国戚,也莫能外。前年三月间,首辅张居正倡议子粒田征税,皇上颁旨布告天下。一些势豪大户都很有意见,武清伯也大有腹诽,但碍着李太后支持张居正,谁也不敢吭声。这一道决策,使武清伯每年要往外拿几万两银子。武清伯便想寻些外快,贴补这项亏空。于是,王崇古大人便送给他这个大人情。”
胡自皋这才明白了其中原委,又问道:“二十万套棉衣,值多少银子?”邵大侠道:“一两银子一套。”胡自皋点头道:“二十万两银子,这笔生意是不小。是不是武清伯把这笔生意委托给你做?”邵大侠说:“是的。我要把棉衣做好,于九月底之前运到北京。”胡自皋道:“这时间可是有些紧了。”邵大侠说:“时间紧还赶得出来,最难办的是银子。”胡自皋道:“不是有二十万两银子吗,纵让武清伯赚几万两,你也做得成呀。”邵大侠说:“如果有银子放出来,武清伯何必舍近就远,大老远要我承担这笔生意呢?”胡自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是说,武清伯不给钱?”
邵大侠一笑:“他是说要给,但我不会不知趣,去要他的银子,二十万套棉衣我肯定要帮他做好,但银子,却是一厘一毫也不能收他。”他凑近了胡自皋:“胡大人,我想过,这个事我们两人来做。”
邵大侠的意思是,让胡自皋设法为他弄点盐引,把这二十万两银子赚出来。而这赚出的二十万两银子,由他和胡自皋各得一半。明面上,邵大侠告诉胡自皋,他将用分到自己名下的十万银子,再凑几万两,把二十万套棉衣制成。而且,他还会对武清伯讲明,这二十万套棉衣,是他和胡自皋共同孝敬他老人家的。但暗里,他只打算用李高给的五万两银子,把这些棉衣对付过去。胡自皋听他这么一说,寻思了半天道:“这事儿可行。但你要的盐引数目太大,一时批不出来。”邵大侠说:“胡大人只要肯做,就断没有批不出盐引的事。”
酉时才过,天色就已黑尽,紫禁城外,街上走着的人都打起了灯笼。张居正的官轿向皇城东角门抬去。街上行人寥寥,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打旋儿的雪花。轿板上垫了厚厚的毛毡。张居正拿起脚跟前的小木槌,把轿前的挡板敲了敲。李可在轿外问:“大人有何吩咐?”张居正把紧掩着的轿帘掀了一个角儿:“你派人通知王城兵马司衙门,今夜里多派人上街巡逻,碰到无家可归的流浪乞丐,要尽可能安排收留,不要让这些人冻死在大街上。”
李可答
应道:“是。”
张居正放下轿帘,厚重的寒气让他呛咳了几声。
张居正掸着雪进入值房,工科给事中刘炫站了起来。张居正知道他久等,忙问何事,刘炫道:“首辅大人,卑职听说,两淮盐运司巡盐御史胡自皋利用掌控发放盐引的权力,大肆贪墨。其劣迹秽行,已引起许多官员的不满。”张居正点头:“此人之贪,早已有名。你这位工科给事中若能为朝廷揪出蛀虫,功莫大焉。”刘炫又道:“卑职牢记首辅教诲,无论于公于私,我刘炫都会唯首辅大人马首是瞻。”
他的话引起了张居正的警惕:“什么于公于私?”
刘炫道:“我与首辅大人的管家游七是手足至亲。”
张居正疑道:“你与游七是亲戚?他的所有亲戚都在江陵,没有一个我不知道的,你是他哪门子亲戚?”刘炫垂手答道:“姻亲。”张居正道:“游七老婆也是江陵人,姓王,并不姓刘。”刘炫道:“游七的二房是我姨妹,我和他是一担挑。”
游七讨了二房的事,张居正并不知道,他仔细问刘炫,方知道这门姻缘是刘炫保媒拉纤,已经成亲三个月了。
雪越下越大,一团团打在轿顶上簌簌作响。张居正感到轿子停了下来,睁眼一看,轿子已到府邸门口。游七一如往日,打开轿门恭迎:“老爷。吏部尚书张瀚已在花厅等候。”张居正也不理他,竟自负手入内。
“这么大的雪天,不知首辅找我有何事?”张瀚站起相迎。张居正道:“请你帮我断一件家务事。”张居正请张瀚入座,又道:“前年,杨博老因年事已高而致仕,我推荐你接任吏部尚书一职,曾对你说过,治国首先在于治吏,朝廷最大的腐败在于吏治的腐败,此种腐败不除,剩下的各种腐败都无法惩治。”
张瀚道:“首辅大人的这席话,下官一直铭记在心。”
张居正让游七把所有的家人都叫来。人聚齐后,张居正喊了一声:“游七!”游七从人堆里走了出来:“小的在。”张居正口气严厉地问道:“你近来做了些什么?”游七尽量掩饰内心的慌乱:“小的所做之事,每日都向老爷禀告了。”
“没有瞒我的事?”
“没有。”
张居正两道目光直射向他:“你什么时候讨了个二房?”游七慌乱答道:“快四个月了,八月十五过的门。”他觑了顾氏一眼,又道,“讨这个二房,小的禀告过夫人。”顾氏在一旁帮他说话:“游七是同我讲过,讨个二房,也值得你这么生气吗?”张居正瞪了顾氏一眼:“你问问他,这个二房的来历。”顾氏瞧着他,回忆着游七对她说过的:“我只知道她姓孟,叫孟芳,老籍陕西,住在京城,剩下我就不晓得了。”
“游七,你说,你隐瞒了什么?”
游七汗如雨下,他早就知道张居正不会赞同此事,因此在他面前没露过一丝口风,如今不知道他又从哪听来,看来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只好老实回答:“孟芳是官家小姐出身。她的父亲当过州同,早已致仕。她的姐姐嫁给了工科给事中刘炫。我与孟芳的婚姻,是刘炫介绍的。”
“夫人,你听见了吗?”
顾氏只以为是游七讨二房惹得老爷不高兴,并没有想到别的,见游七这么说,竟自高兴起来:“没想到游七这么有福气,娶了个官家小姐做二房,这真该恭喜你了。”
“恭喜什么?你以为这是天作地合的姻缘?呸,这是龌龊的交易!你想想,游七一无功名,二无资产,一个官家小姐,凭什么要嫁给他?若是正室,也还说得过去。却是个二房,人家凭什么?”张居正劈头盖脸地责问。
顾氏听来有理:“对呀。游七,你说,人家凭什么?”游七道:“这本是媒人撮合,我与孟芳见面,两情相悦,就订下这门亲事。”张居正怒喝道:“真是这么简单?你知道刘炫今天下午在值房里对我说什么?他说于公于私,都对我这位首辅大人唯马首是瞻。这不明摆着要同我攀亲戚吗?就这一句话,就将他把姨妹嫁给你的意图彻底暴露。”
游七跪下道:“老爷,小的知错了。小的在娶回孟芳之前,应向老爷讲明她的身世。”顾氏忙道:“知错就好。”然而张居正却不留情:“我多次申明,凡我府中各色人等,一律不准私自结交官府。游七,你既犯下错来,断不可轻饶。来人,家法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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