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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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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寺客堂,十只大红木箱子供奉在阁中,箱子上刻有“慈圣皇太后颁赐《大藏经》”字样。阁中站着身披大红袈裟的菩提寺女住持净慈和专门护送经书来的大内太监张鲸。赵谦走进阁来,对净慈抱拳一揖,说道:“老师太,赵某来晚了,对不起。”

净慈指着张鲸,笑道:“这是京城来的张公公,专门护送《大藏经》来的。”赵谦对张鲸行个礼道:“张公公好,不才是荆州知府赵谦。听说公公是昨日到的,下官因有急事要办,故没有为你洗尘。今儿个,一定补上。”张鲸笑道:“赵大人不必客气。”

金学曾提着官袍走进了门槛,见到赵谦,抢先打招呼:“赵大人,别来无恙?”赵谦道:“托净慈老师太的福,咱赵某一切安好。”坐在老师太旁边的张鲸插话问道:“赵大人,来的这位可是荆州的巡税御史金大人?”金学曾道:“在下正是。敢情您就是太后差来颁赠《大藏经》的张公公?”张鲸笑道:“在京城无缘与你相见,没想到却在荆州认识了你。”金学曾听到这句,觉得忒高看了些,愣了一下,听得张鲸说:“金大人,咱同你有一个共同的爱好:斗蛐蛐儿。”金学曾摆手自谦道:“我斗蛐蛐儿纯粹是胡闹。”张鲸道:“你能把自称****的毕愣子斗败,这还算是胡闹?金大人,把你那胡闹的本事传一半给咱,咱就心满意足了。”

赵谦看到两人的亲热劲儿,一股酸气从脚底直升上来,赶紧对张鲸道:“净慈老师太早就修成法身,能知人祸福。张公公,今儿个机会难得,您何不当面向老师太请教?”张鲸经这一提醒,忙挪过身子凑近净慈老师太,恭敬问道:“老师太,听说你高寿九十六岁了?”净慈老师太点点头:“老衲这一生,已经历了七个皇帝。”

赵谦道:“张公公,你与老师太多聊会儿,本官去寺中各处察看察看。”

“赵大人请便。”

赵谦从菩提寺人流中发现了卫先生,两人走到背旮旯处,卫先生问他昨晚上考虑得怎么样了,赵谦咬牙切齿地说:“这金学曾想置我于死地。”卫先生对他说:“这是明摆的事,现在已经到了有你没他的关键时刻,你要真把他干了,许从成大人还会重重地奖赏于你。”赵谦道:“我倒是没有奢望得到什么奖赏,眼下能度过这个难关就不容易了。”卫先生说:“是呀,要想保住你的官、保住你的命,你千万不能再犹豫。”赵谦点点头,面露杀机。

宋师爷在他们身后喊道:“大人。”赵谦回头问:“你有何事?”宋师爷看看左右,低声说:“大人,小的听到了一些风声。”赵谦忙向卫先生示意失陪,跟宋师爷走远,宋师爷才告诉他说,省上的按台周大人此番到荆州,就是处理那一千二百亩田的事情。昨日,周大人与金学曾就这件事进行了秘密的磋商。赵谦问:“知道具体内容吗?”宋师爷道:“不知道,但这会儿,周大人去拜望张老太爷了。”他劝赵谦说:“大人,眼下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你一定要早作准备。”赵谦沉思良久,让他去把金学曾找来,“本府要与他好好谈谈。”

这边厢,张鲸在问:“老师太出家多少年了?”

净慈答道:“七十五年了。”

张鲸肃然起敬,垂手问道:“老师太,你看咱往后要注意点什么?”

净慈道:“多拜佛,多念经。”说着把目光移向了金学曾,把他认真打量一番,然后问:“你这位官人,以前好像没有到寺里头来过?”金学曾道:“晚辈金学曾到荆州城才三个月时间,没有即时到寺中礼佛,还望老师太原谅。”

“你这个人有慧根。”

金学曾道:“多谢老师太夸奖。”

宋师爷来到门口,冲金学曾招手,金学曾走过来,宋师爷低声说:“金大人,知府赵大人在右厢房等你,他想单独与你谈谈。”金学曾出门后,还听得见身后的张鲸在追问:“老师太,您从哪儿看出金大人有慧根?”

宋师爷将金学曾领进右厢房,这地方僻静,是大批游客到不了的地方。金学曾一眼看见赵谦心事重重地坐在一张桌子旁,挥挥手让宋师爷下去。宋师爷躬身退下,顺手把房门掩上了。

情形有些尴尬,院子里的笑谈声传进来,更增添了屋内的寂静。金学曾清了一下嗓子,打破了这寂静:“赵大人找我有事?”

赵谦不自然地笑笑,压低声音说道:“金大人,我单独见你,是有一件重要事情向你通报。”金学曾问:“何事?”赵谦道:“有人要暗算你。”金学曾扑哧一笑:“是吗?除了你赵知府,还会有什么人暗算我?”赵谦从袖笼里摸出一张五千两银子银票来,递给金学曾。金学曾看了看密押与楮纸的质地,说:“这是一张真银票,知府大人拿出它来干什么?”赵谦把身子俯过去,对着金学曾小声言道:“有人愿意拿这张银票买你的人头。”“我这瘦不拉叽的脑袋,哪里值得五千两银子?”金学曾面不改色地戏谑道。赵谦道:“金大人不要作贱自己,子粒田征税的事情,在京城引起巨大风波,你不会不知道吧?”

“略知一二。”

“这件事虽是皇上的旨意,但始作俑者,却是你金大人。如今,天下的势豪大户,哪一个不把你恨之入骨?”

金学曾颇不以为然,问是哪个势豪大户想要他的脑袋,赵谦说:“来者很神秘。一会儿说武清伯李伟,一会儿说驸马都尉许从成,总不肯暴露他的真实身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来头很大。”

“何以见得?”

“你写信给首辅大人,说咱将一千二百亩官田送给张老太爷一事,他都知道。”

这么说,赵谦已经知道金学曾告发了他。赵谦道:“首辅大人收到你的信后,采取了何等举措,你金大人大概还不知晓吧?”

从这句话中,金学曾明白了赵谦并不知道周显谟来联合自己捉拿他的事,淡淡一笑问道:“是何态度?”

赵谦说:“他将此事禀奏了皇上。”

“都是那位神秘来客告诉你的?”

“他不说,咱哪能知道?”

金学曾点头,问道:“如此说来,我金学曾应该是你赵知府的第一号敌人,你为何还要援手救我?”赵谦正欲回答,一位小尼姑提了茶壶进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水。金学曾探头朝走廊看了看,见又来了几位官员,宋师爷正忙前忙后招呼。前院传来了颂经声。

大雄宝殿,一大片善男信女跪倒膜拜。卫先生混迹其中,偶尔与前来接头的人耳语。正中**案,围坐了一班女尼,敲鱼击磬,齐声诵唱《妙法莲花经》中的一段:

诸善男子,各谛思惟

此为难事,宜发大愿

诸余经典,数如恒沙

虽说此等,未足为难……

赵谦听着那悠扬的颂唱,似乎有所思。半晌长叹一声:“金大人一来荆州,必欲置我赵某于死地。咱若是以怨报怨,今天,你哪里还有命坐在这里。”

“这么说,我要感激赵大人了。”

赵谦又道:“有一点,你金大人一直未曾问我,就是这一张买你人头的五千两银票,为何在我赵某的手中。”金学曾语调平常得很:“这个还用问吗?那位神秘来客肯定是想和你联手,把我金学曾除掉。”赵谦点头:“金大人说得不差。起先,咱也为他的鼓惑所动,必欲将你除之而后快。但转而一想,如此泄愤戕害性命,岂是我辈读书人所为。便又打消了念

头。古人言,相逢一笑泯恩仇。金大人,你我能否尽弃前嫌,重归于好?”金学曾摇摇头,回道:“知府大人,一切都晚了。”赵谦问:“为什么?就为下官将一千二百亩官田送给张老太爷?”金学曾道:“这只是你的劣迹之一。”

“还有呢?”

“我不说你也知道,漆员外眼下正在我的手中。”

赵谦急急道:“我知道。这漆员外的话,你千万不可听。”金学曾哈哈一笑:“知府大人为何突然冒出这句话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赵谦已经掩饰不住惶恐:“金大人,你难道真的不愿意与我化干戈为玉帛吗?如果不是我,那位神秘来客早就要了你的性命。”

女尼们还在唱颂。

若以大地,置诸足上

升于梵天,亦未为难

佛灭度后,於恶世中

暂读此经,是则为难

金学曾道:“阻挠别人的害命之举,这也算是救命之恩。但我金学曾此时却救不得你。漆员外的口供,你向他索贿纹银两万多两,帮他偷逃税银高达五万两。赵大人,铁证如山,叫我如何救你。”赵谦道:“这口供在你手上。只要你网开一面,一切都好说。你若要银子,咱给你银子。”金学曾问:“你给多少?”赵谦说:“一万两,怎么样?”

金学曾摇摇头。赵谦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粗大的喉节滑动了一下,又道:“一万五千两,可以了吧?”

……

“二万两!”

……

“二万五千两。”

金学曾仍不吱声,赵谦狠狠地瞪着他,一咬牙说道:“罢罢罢,漆员外送的银子都给你,这总可以了吧。”金学曾说:“这还差不多。既然是贿银,自然是一厘一毫也不能少。”赵谦强笑了一声,失了魂一样说:“说我贪,你金大人比我更贪。”金学曾说:“赵大人不要知会错了。你所收的全部贿银,我金某不会要一分,全部上交国库。”赵谦汗如雨下:“这么说,你还要公事公办?”

“赵大人,你我同为朝廷命官,总该知道君命纲常。这种事情岂能私了?何况我已于昨日向都察院寄去急件,将你贪墨之事如实禀报。如果不出意外,不出十日,都察院就会有拘票传来。届时会将你押往京城,谳审定罪。”

赵谦看着他,声音已经变了:“你金学曾铁定了心,必欲将我置于死地?”金学曾道:“只要你主动交清贿银,我一定上奏皇上,力陈你痛改前非的悔悟之意。相信皇上念及你司牧地方,也曾有过政绩,会对你格外开恩,减轻处罚。”赵谦说了一句:“金学曾,你比蛇蝎还毒!”他感到有些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为镇定一下情绪,拿起桌子上的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宋师爷推门进来,说仪式马上就要举行,请两位大人陪张鲸到山门前落坐。金学曾答应一声“好”,正准备起身出去,却见坐在对面的赵谦突然两手抓胸,面孔扭曲痛苦不堪,挣扎少许,已是七孔流血仰面倒地,一阵痉挛后便口吐白沫而死。站在赵谦跟前的宋师爷以及闻讯跑进来的一应人等吓得目瞪口呆。

金学曾先从惊愕中醒来,打开门对着门外的人嚷道:“有人下毒,快封锁寺院,不要让疑犯走脱。”

万历改元后的第一次开科取士即将举行,吕调阳与礼部尚书张四维主持全面工作。张居正的大公子与三公子都要参加会试,善于逢迎的张四维想出了在全国找出两个出类拔萃的士子,陪两位公子温习功课的主意。他选出的两个人是江西的汤显祖和应天府的沈懋学,这两个人的名字张居正早有耳闻,知道都是一时才俊,因此欣然同意:“如果他们能够与敬修与懋修一起温习,当然很好。”

玉娘策马奔驰,春花和秋月站在不远处,使劲地鼓着掌:“小姐,你的马骑的太棒了。”玉娘回头一笑,炫耀道:“不就是一匹马嘛,又不是征服一只老虎。”正说着,那马前踢扬起,嘶鸣着将她甩下马背。春花、秋月大笑不已。

俩人将玉娘扶起。玉娘刚从地上爬起来,远处,一位衣着得体的贵妇跟在刘朴后面款款走来。刘朴走近玉娘,告诉她:“有人来看你了。”

来的正是顾氏。

顾氏打量了她一番,执她的手道:“果然是个标志的姑娘。”玉娘也已猜出了几分,觑着她道:“您是师母?”顾氏点点头:“早就听说你了,上次来京本想来看你,但因时间仓促,没能与你相见。”

那些不知名的野花开的满地都是,俩人沿着草场走去,似乎都有些忐忑,只好找些闲话来说。走出了百十多步,顾氏说累了,就在亭台上坐坐。相互间熟络了些,顾氏终于问道:“姑娘年轻漂亮,不知对今后有何打算?”玉娘道:“玉娘出身贫贱,承蒙张先生搭救,才活到了今天,我对前景早已不抱什么幻想了。”顾氏道:“可张先生喜欢你,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玉娘淡淡一笑:“他是喜欢我,但比我更重要的还是他的政务,我曾幻想过索取我应该得到的名分,但对这一切,他似乎无动于衷。”

“这不是他的真实想法,张先生好面子。讲操守,其实他的内心是十分温热的,你要是愿意,可以嫁入张家,你我可以姐妹相称。”这些句句都是顾氏的心里话,她曾很多次想到玉娘,有时难免泛起一丝酸痛,今日相见,却是“我见犹怜”的一个女孩儿,清纯善良,与世无争。她倒很希望她能嫁到张家来。

玉娘却摇着头:“不了,我不该去搅乱你们原本的和睦生活,这些日子,我正琢磨着想要离开积香庐,找一个农舍,去过那种本该属于我的生活。”顾氏看着她,对于她可怜的身世,她也极为同情。她虽从小在官宦人家长大,对于民间疾苦,也并非毫无觉察,想到玉娘父兄俱死于非命,顾氏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她的肩头,问:“姑娘,你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怎么能独自支撑自己?”泪水涌出了玉娘的眼眶:“这都是命,命中注定我是一只孤燕,随风漂泊。师母,你不要难为我了。”

赵谦被人下毒而死,临死前正在菩提寺与金学曾谈话的消息,随着荆州府急件,五天后便到达了京城。都察院承皇上旨意,派出缇骑兵马要将赵谦拘押来京,出发才三天,他们还没有到达荆州,赵谦已经死了。张居正命金学曾火速进京述职,但这天已经是第六个日子,他还没有到。膳桌上,张居正自语道:“这么些天,那金学曾也该到了。”顾氏看了一眼他,回头对游七说:“游七,你把这汤端下去帮老爷再热一热。”

游七刚将汤端走,顾氏便轻声问道:“您有多长时间没去积香庐了?”张居正抬头道:“是啊,公务一忙什么事都顾不上了。找时间你代我去看看玉娘。”顾氏道:“我去过了。”张居正一怔,随即道:“她还好吧?生活上有刘朴和那两个丫鬟帮她打理应该没什么问题。前些日子我又给她送去了一匹马,她要是犯愁了可以到野外去骑骑马释放一下自己。”顾氏直看着他,悠悠道:“可那姑娘需要的并不是释放,而是关爱。我早说了,你应该名媒正娶将她娶过门来。”张居正不语。

游七端着汤进来了,顾氏又打发道:“游七,这菜凉了,你去帮老爷回一下锅。”游七离去后,顾氏低声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当朝宰辅怎么了?一品大臣又怎么了?难道登上了显赫的官位就能够不顾念人情吗?”张居正苦笑了一下,道:“不是我不

想顾念,是我这身份,应做人臣楷模啊!那些士林中人,自己怎么做都行,但就是不允许像我们这样的人身边有三妻四妾。”顾氏说:“我没想让你有三妻四妾,只想让你把玉娘娶过门来。”张居正却说:“纳一个妾和纳几个妾性质上是一样的。”

游七又进来了,这回他是来告诉张居正:金学曾到了。张居正放下筷子,对顾氏说:“这事就别说了,就连太后娘娘都未能把我说动。”

许从成正在逗鸟笼里的画眉,卫先生正站在他身后。此人的真名叫卫彪,是许从成的贴身侍卫,已经将荆州发生的事都讲给了许从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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