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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高拱二刚绕过照壁,忽见院子右角荼縻花架下,跑出来一只老猴儿。它一下子扑到张居正跟前,龇牙咧嘴,似乎对新到的客人不欢迎。张居正一惊,却见高拱一招手,老猴儿立刻温顺地走到他的跟前,高拱拍拍它的脑袋,说:“这只老猴儿别有来历。老夫说出来,叔大不要见怪。这只猴儿,是一位大侠客送给我的。”
张居正心下已有几分答案,口中问:“谁?”
高拱答道:“邵大侠。”他鹰一样犀利的目光在张居正身上扫过,语气沉重:“去年,戚继光部队的棉衣事件,邵大侠作为替死鬼,被秘密处死在扬州漕运大牢。他被抓之前,让家中的仆人给老夫送来了这只猴子。”
张居正说:“邵大侠不能算是冤死。”
高拱反驳道:“邵大侠弄了劣质棉布是真,但他是倒贴银钱办这件事。真正贪墨的是武清伯李伟,中饱私囊者稳踞高位,倒贴银钱者反而命丧九泉。你说,这还不是千古奇冤?”
至于邵大侠为何千里送老猿,张居正认为必有说法。高拱道:“邵大侠知道老夫是属猴的,故以这只老猴儿相赠。另外,猴生性好斗,属于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类角色。邵大侠担心我这只老猴子秉性不改,送这只老猴子来大概是想提醒咱。其实他这个提醒是多余的。咱一个村夫野老,还能跟谁斗呢?”
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几样家常菜摆在桌上,高拱与张居正两人对酌。高拱呷了一口酒,迟疑道:“叔大,皇上和李太后,还生老夫的气吗?”张居正叹一口气,点一点头算是做答。高拱垂下眼睑,伤感地说:“看来,咱高某在有生之年,是看不见皇上与太后回心转意的时候了。”
张居正欲劝慰:“玄老,你不要过于灰心……”高拱点点头,摆手道:“叔大,我不是灰心,对于过去的一切,换了谁都无能为力,当然,而今的天下在你的治理底下已然是一派开平景象,你当首辅确实比我合适,这一点我心知肚明。皇上还是一个世事未谙的毛头小伙,李太后仅是一妇人,这万历新政,要是没有你,怎么得以推行。相比之下我就越发的不甘心。”高拱停住不说,两人交换了几盏薄酒,高拱才又开口道:“叔大,我清楚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活了将近七十年,咱不得不认命。富贵祸福皆由天定,人生太无常了!今有一事相托,不知叔大肯不肯援之以手。”
“请讲。”
高拱眼睛看着前方,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老夫隆庆六年被逐出京师,说是致仕,其实是罢官,至今都没个说法儿。活着咱也不争这口气,但死后却不能不讨个清白。老夫想,一旦咱咽了气,你叔大能否奏请皇上,为老夫恢复名誉?”
张居正道:“玄老,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高拱握了他的手说:“这话是不吉利,但不得不说。叔大,当今小皇上,还有李太后,他们母子二人对你的信任,也是前朝所罕见。你若肯下决心帮忙,兴许异日老夫常眠地下,心有所安。”张居正忙说见外,这是分内之事,不算帮忙。高拱道:“有你这句话,老夫放心了。来,老夫敬你一杯。”张居正也说着:“玄老不必客气。”各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后,高拱与张居正沿湖漫步,高拱不胜酒力,才喝了两杯,脸就像关公一般了。两人说些闲话,走到半途,高拱道:“还有一件事,老夫心下存疑,想讲出来,又怕叔大说咱干扰政事。”
“玄老但讲无妨。”
“听说两浙总督伍长鲁在东南海上,擒获了巨盗林氏兄弟,老夫不大相信此事。”
这便是令龙颜大悦的东南海上大捷,高拱居然说其中有诈,张居正不禁心头一紧。高拱又说:“林如虎、林如豹兄弟,在东南沿海危害二十余年,虽出没无定,但也有规律可寻。这两个巨盗,春秋猖獗,一到冬天则藏匿不见踪迹。过去多少年来,官兵出海围剿,十有八九空手而归。东南海上,孤岛众多,两贼谙熟海域疆图,有地利之便,冬天龟缩不出,以逸待劳,官军如何能将他们捕获?”
张居正觉得这分析极有道理,并联想起捷报刚刚传来时,他也有所怀疑;但后来看既然献俘,有活人为证,谅不敢有假。但高拱问他:“你认识林氏兄弟这两个贼首吗?”张居正自然要答:“不认识。”高拱道:“不但你不认识,恐怕朝中文武大臣都不能够辩识林氏兄弟本来面目。这两个贼首出来劫掠时,从来都戴着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不要说官军,就是他手下喽啰,也多数不知他们长得什么样子。而伍长鲁这个人,原是老夫门生,虽然办事干练,但好大喜功。这件事,叫老夫不得不怀疑。”
张居正一边答应马上派人密查此事,一边对高拱半是赞叹半是揶揄道:“玄老,你虽然退隐六年,对朝廷的政事依然了如指掌。你同唐代的李泌一样,是山中宰相。”敏感的高拱立即回答:“叔大放心,老夫已没有任何能力与你争抢首辅之位了。所以,也不想戴山中宰相这顶高帽。”
此时,高福从远处跑来,匆匆禀道:“老爷,出事儿了!”
那只老猴儿躺在地上,四肢抽搐已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高拱蹲下来,一边抚摸着老猴儿,一边涨红了脸,锐声问左右:“它怎么了?”一应仆役见主人发怒,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只有高福凑拢来,硬着头皮回答:“老猴儿在老爷用膳的时候,自个儿踱到那边花墙下晒太阳,打迷盹。不知何故,那堵花墙突然塌了一截,一下子把老猴儿压在里头了。几个仆役赶紧上前施救,待扒开烂砖头,老猴儿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高拱扭头看了看,院子东边的花墙果然垮了一段。再回头看看地上的老猴儿,已是口吐白沫翻了白眼儿。高拱愣怔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挺身站了起来,用脚踢了踢老猴儿的尸体,用那种大限临头的口气,对站在身边的张居正说:“老猴儿死了,这是天意!”
当夜,张居正便在驿站客舍中,将一封写好的信交给李可,让他即刻派人将此信送往北京,交给姚旷,让他转给兵科给事中光懋,越快越好。信中,他让光懋密查东南大捷,并一再叮嘱,此事要绝对保密。
荆州城外接官亭,湖广巡抚周显谟、学政金学曾以及荆州知府沈度等站在亭外。亭外官道两侧,站满了品级不同的各类官员。一匹快马自远处跑来,在亭前停下。马上小校纵身而下,疾步入亭,奏道:“启禀抚台大人,首辅大人来了。”阖省官员,凡七品以上者,全都到齐了。大家肃立路旁迎候。远处,张居正的三十二抬大轿浩浩荡荡而来。
张居正从里间出来,他已换上了一身孝服。玉琴掀开轿帘一角看了看,惊奇地说:“老爷,你看,官员黑麻麻跪了一大片。”张居正看了看,脸色垮下来,一言不发。李可在轿外请示:“首辅,停不停轿?”张居正说:“不停!”
大轿仪仗经过众人身边直奔荆州城门而去。众位官员从地上爬起来,彼此看着,有人抱怨道:“原以为首辅会在这里歇歇轿,接见一下我们,谁知他竟这么呼啸而去。”金学曾站出来说:“首辅一贯都不喜欢虚套子。”周显谟却说礼多人不怪,不如跟着进城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信差号衣的人飞驰而来,一路大喊:“闪开,闪开!”路上走着的官员纷纷避让。周显谟躲闪稍慢,差一点挨了信差的一鞭子,不禁疑道:“什么人如
此张狂?”金学曾认得这是兵科的信差,说八成儿是给首辅大人送来朝廷的急件。
一片飞檐翘拔的曲面大屋顶,盖着华贵的琉璃瓦,在灿烂的晚霞里反射出耀眼光芒。正对着大门约十丈开外,并排儿竖了四根**入云的沉香旗杆,飘扬的黄绫滚边的三角彩旗上,“大学士张”四个字赫然醒目。大学士府周围布满重兵。
三十二人抬大轿在大门前落下。一位侍从赶紧上前,将扛着的雕花轿凳放到轿门前,张居正走下轿来。顾氏带着六个儿子早站在门外等候,此刻迎上一同施礼。嗣修、允修跑上前来,搂住父亲道:“爹,有没有给我们带空竹回来?”顾氏笑道:“都多大了,还玩空竹。”
张老太太在张居谦的搀扶下走出门,她一把拉住张居正的手,道:“你这个不孝的儿子,一走怎么多年,连爹妈都不要了,让我看看。”一边仔细端详着张居正:“你的头发怎么也白了?”说着眼中渗出泪水。张居正道:“妈,我都五十开外了,头发本来就该白了。”张老太太又是喜,又是百感交集:“行了,快去给你父亲磕头吧。”
张居正道了句“遵命”,随张居谦向门内走去。待他披麻戴孝走进灵堂,一看到停在当中的楠木棺材,便大喊一声:“父亲大人!儿回来了。”说着,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抚棺痛哭。
众人无不唏嘘。
信差跳下马鞍,骏马扬起两只前蹄,一声咴咴长叫响彻天际。李可上前问从哪里来,信差道:“京城,皇上与内阁都有急件送给首辅大人。”说着,解下背上的牛皮信囊。李可接过信囊,转身入门,轻手轻脚走进来,喊了一声“首辅大人”,递上牛皮信囊。
张居正拆信,一颗银印从中滚了出来。看信时,是小皇帝的手书:
元辅张先生,今让工部造银印一颗,曰“首辅之印”,凡朝廷大事,重要奏章,仍由你阅处拟票。葬父期间,朕准你封驳密奏,以此印为信。钦此。
君恩似海,张居正激动不已。
周显谟、金学曾、沈度等的轿子一同来了,张居谦出来迎接。周显谟道:“张大人,麻烦你通报首辅,就说湖广抚台、按台、学台三人率阖省官员前来参加会葬。不知首辅有何指示,下官等恳请首辅召见。”
张居正听了却道:“我回家葬父,是家庭私事,阖省官员都跑来,是何意思?不见,不见。”张居谦劝他说:“湖广官员们既然来了,你总不能让他们在下司面前,灰头灰脑没点面子。”张居正却不肯转意,张居谦无奈,只得出门,对各位官员说:“我哥哥已有交代,他从京城出发,二十天旅途劳累,已是十分疲劳。加之定于后天家父入土安葬,哥哥要沐浴斋戒,守灵三天,期间概不会客。”他看着周显谟,颇过意不去地说:“不过请放心,会葬时,我哥哥会召见你们。”
黎明,天色昏暗。执事官高喊一声:“起棺!”十六名壮汉一起高吼:“起!”大楠木棺材抬起。鞭炮炸响,唢呐齐吹。张居正披麻戴孝,在棺材前亲自执拂。众家人尾随其后。所有参加会葬的官员都穿上孝服,跟着棺材后头送行。沿途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太晖山下,一个巨大的墓井已经打好,楠木棺材正往井中安放。墓井周围,放眼望去,但见万头攒动人海如潮。引魂幡追思旗纸人纸马安灵屋金银山等各色冥器密匝匝儿摆了好几里路。墓井一侧,临时搭盖了几十间孝棚,备为会葬官员的临时休息之用。
张居正从墓井出来,跟着张居谦走进了一间孝棚。他前脚刚迈进棚门,后脚就跟进来一个人,在他身后扑通跪下,高禀一声:“首辅大人。”张居正回身问道:“你是?”跪着的人禀道:“卑职湖广巡抚周显谟,叩见首辅大人。”周抚台披麻戴孝,满头满脸的汗,此时也不敢拿正眼看首辅,凄惶道:“老太爷仙逝,卑职五内俱焚。若人之生死可以置换,卑职愿以自己这芥末之身,换回老太爷无量寿福。”
张居正忙让周显谟坐下,问:“你何时到的?”周显谟答道:“比首辅早一天到达荆州。”“这么说,你来了四天了?”周显谟忙起身答道:“是。”
周显谟告诉他,湖广道的官员除极少数因公事牵扯走不开的,基本上都来了。想起前几日闭门不见客的情形,张居正点头说:“周抚台,多谢你远道赶来会葬。本辅归家后,即刻守孝三日,以略尽人子之情,故免见一切客人。这一点,望周抚台见谅。”周显谟道:“首辅大人对封君之孝,可鉴日月。”张居正吩咐一侧侍坐的弟弟,去把按台与学台二位也请来这里坐一坐。
少顷,张居谦领着沈度与金学曾进来,二人向张居正行揖见之礼。张居正请他们入座,然后问金学曾:“你从税关改任学政,职责完全不同。上任也有三个月了,是否习惯?”金学曾欠身回答:“卑职本是读书人出身,如今回到本行,哪有不习惯的。”张居正又转向沈度:“你升任按台,也有一年了吧?”沈度道:“是,多谢首辅大人栽培。”
“本辅今日在这孝棚里接见三位,原意是不谈公事。家父自去年九月十三日辞世,距今日已整整七个月了。这七个月里,你们为本辅家父的葬事,多有操劳。如今阖省官员又前来会葬,在你们,是一种礼节,是对家父的感情;但在于我,却忐忑不安。这么多官员齐聚荆州,单一个接待问题对荆州府衙造成多大的负担?这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耽误了政事。倘若这时候哪里发生了大事,因没有官员把持掌握而酿出祸端,我张居正岂不成了千古罪人?有鉴于此,今日会葬完毕,明儿一早你们三位带头离开荆州各自回衙。”张居正正色对三位说。周显谟领头答道:“遵首辅明示,卑职明日一早就带领官员离开。”
张居正得知,只有一位襄阳知府赵应元未来,刚要表扬他不随俗流,却听周显谟说:“下官派人查问过,赵应元没来参加会葬,实乃事出有因。”
“是何原因?”
周显谟道:“赵应元虽为朝廷命官,却对讲学嗜好。如今,有一个名叫何心隐的大学者,在湖北一带讲学。许多年轻士子都成了他的追随者。这赵应元对何心隐推崇备至,多次请他到襄阳讲学。最近,他听从何心隐的建议,在襄阳建一所书院,专讲阳明心学。赵应元利用手中权力,将襄阳驻军的营房强行划出一半,作为书院校舍,这一下激起兵士的不满。三天前,兵士们包围了襄阳府,要找赵应元算账。到现在为止,事态还没有平息。”
把驻军营房改成校舍,真是太不像话;又添上半个故人何心隐,张居正早听说他现在自称是圣人,疯疯颠颠的,经常利用讲学批评朝政。张居正心头火起,只是沉着脸一声不吭。忽见一位官员进来禀告:“启禀首辅大人,下葬时刻已到。”
墓井旁,张居正一行刚到坑道口楠木棺材前站定,“嗵、嗵、嗵”三声炮响。本来有些喧闹的现场,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土阜下面的旷地上满满囤囤的,全是人。旷地四周站满了担任警戒的军士。警戒线之外,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孝子如潮哀鸿遍野,幡旗簇拥旌表如云。
炮响之后,本是响晴响晴的天,忽然起了乌云。张居正抬头一看,正好有一队雨燕横过头顶,它们盘旋着,鸣叫着,愈来愈强的南风将它们远远推去。破絮般的铅云越压越低,云的穹窿里,仿佛有黑厉厉的山鬼鼓翼而来。张居正打了一个寒战,自言自语道
:“如此幽冥景象,天道不虚啊!”
执事官“嘡”的一声敲响铜锣,响亮喊起:“恭送封君入冥宫——”叫子齐呼:“恭送封君入冥宫——”喊声一停,侍者将一碗还是温热的雄鸡血递到张居正手中。张居正手托鸡血碗,走在楠木棺材前面,一路把鸡血洒到墓井口。当最后一滴血洒落地上,张居正将大瓷碗猛力掷向棺盖击碎。随着这一声碎响,执事官又高声唱喏:“拜送封君——”
披麻戴孝的官吏以及张府远近亲疏各房亲戚,齐刷刷跪伏下去。
“一拜——”
所有白色的孝帽都贴在地上,像一团团放大了的白色菊花,一齐朝着墓道口摇曳。
“二拜——”
“拜”字余音尚在耳边缭绕,平空突然响起一声石破天惊的沉雷,狂风卷着落叶,满天飞舞。
“三拜——”
风声、被吹拂着的旗声,被撕裂着的旗幡声,衬映着旷野上这一大片跪伏的白色身躯,显得肃穆、冷峻。
张居正洒完鸡血后,退回到坑道口跪伏在地。三拜完毕,他仍长跪不起,泪水在他瘦长的面颊上流淌。楠木棺材入穴后已经安置妥当,伏役们都退了出来。数十把铁铲都一同扬起,往坑道里填土。张居正失声痛哭起来。
一应仪式结束后,后场忽然骚动,官员们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府绸道袍的癯然老者,领了一群府学生走了过来。那老者抢走几步,向他弯腰一揖道:“宰揆大人,还记得老汉吗?”泪痕未干的张居正定了定神,认了出来:“哎呀,这不是何心隐吗?六年前在天寿山咱俩见了一面,你又渺如黄鹤。”何心隐道:“我这野老村夫,不适合待在京城,所以你见不着我。”
“听说你现在是阳明心学的正宗传人,名震朝野。今天,你怎么也来了?”
何心隐笑道:“湖广阖省官员一个不落地全都涌来荆州,会葬令尊大人。我正好在贵省讲学,听得消息,焉敢不来。”说毕径自走到墓门前,朝隆起的大土堆俯身跪下,庄重地行了三拜大礼。
待何心隐行过礼后,张居正问他:“这些府学生都是跟你一起来的?”何心隐道:“是的。我在当阳讲学,他们都是从附近几个州府赶来听我讲学的。听说我来荆州,他们又跟着我来了。”
“没想到你的号召力如此之大。”
何心隐一掀髯,笑道:“当年孔子弟子三千,传为美谈,其实算得了什么。我何心隐的弟子,三万都不止。”
张居正勉强笑道:“听人说,你自称是当代圣人?”
何心隐踌躇满志地答:“每一代都应该有圣人,就像每一朝都应该有宰相一样,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原也不足为怪。宰揆大人,老汉今日前来,是给令尊大人送一点祭仪,略表心意。”说罢,转身招招手。几个府学生抬了一对汉白玉的石雕走上前来。只见这对石雕状似巨型蜥蜴,昂着三角形瘪头,鼓着一双蛤蟆眼,长长的尾巴蜷曲着,塌在两条后腿之间。在场的官员们个个都感到好奇,纷纷挤上来,争着想看看这对怪物。张居正抬头朝人群扫了一眼,那些朝前挤抢的脚步又都吓得缩了回去。何心隐道:“宰揆大人,你知道老汉送的是什么?”见张居正不知,何心隐嘴中重重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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