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聊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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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聊天
她希望能再来一次。
再来很多次。
她逐渐熟悉起这具身体,起伏凹凸,柔软温暖,她们拥抱时可以听见心跳,段老板说她笨,她并不是一点就通,有点儿笨拙,所幸女人包容她。
她很想,很想对漂亮女人说很多好听的话,一开口就只是傻笑,明明段老板没肯要她,她仍旧感觉心里平静下来,欲望是沙滩上的渔网拖出的深痕,海水一拍就了无痕迹。
这一定是犯法了。超出底线的一件惊世骇俗的事,千红在温暖的梦境中回想钱千里的话,枪毙变得很远,爱情离得很近,她自然而然地接纳自己的感情,心里很满足,狂风止息。
她不后悔。
比起遥远的停在律法上的规条,周局的垂涎近在咫尺。
有了段老板怎么会有人再看丑丑的灰灰的钱千红呢?她这样想,眼睛在黑夜里适应光线,段老板的轮廓逐渐清晰,用月光涂染,轮廓皎洁,她枕着胳膊拉拉被子,计划清早起来拿掉搁在中间的书架。
睡不着,她正在失眠。
外头的雪停了,千红欠身看看,回头枕下。
段老板擡起胳膊蜷缩在被子里,惶然惊醒,四下在桌子上摸着什么,迷迷糊糊摸到千红的手腕,松开,背对她躺下,然后侧身坐起,轻手轻脚地摸烟。
手指才碰到烟盒,动作戛然而止,顿住,千红闭眼假装自己睡着。
段老板摸摸她的脸,寂静无声。她闭眼,只感到指尖像点水在湖面,渐渐泛起涟漪。
千红果然忍不住,睁开眼,段老板笑笑:“你这个小骗子,我还以为你睡着。”
“我高兴得睡不着。”千红说。
段老板枕在她头边:“有什么好高兴的。”
“你好漂亮。”
千红发自内心地赞美,段老板只是笑:“也不是好事。”
“我这是犯法了,我要坐牢了你可以给我送饭么?”千红憨直地说起傻话来。得到回应当然是“我应该比你先坐牢,你给我送饭还差不多。”
过去的罪恶罄竹难书,段老板并不指望千红给她送饭,如果真有公道,一枪解决就是对她的仁慈。
只是千红知法犯法地越过红线,是一件大事。
“现在我也犯法了,你就不用说我是什么干净的了……”千红果然知法犯法不是没有原因的,“要坐牢我也陪着你。”
真是可耻的傻话。她很想责备千红,可最终没什么立场。
年轻人容易把爱情当成人生——陪她堕落么?幼稚的念头。嘴唇翕动最终也没说什么,她的话是无济于事的嚼-环,千红这头倔牛早就跑了——
“你肯定要骂我了,或者扇我一巴掌,我有经验。你轻一点。”千红送上脸颊给她打。
她哭笑不得:“起开。”
“除了喜欢你,我没做过犯法的事。我只有一点点坏,也不伤天害理,被抓进去了,只能是不公道。”千红重新提起这个词,共同的回忆浮起又落,短暂沉默片刻,千红想起段老板的罪无可开脱,低声说:“就是坏人也要有家,如果警察依法抓你,我也不包庇你,但是我会一直想你,一直给你送饭,给你织毛衣,盼着你出来,永远不喜欢别人。但是警察不抓你,我也不举报你,我们好好过日子……”
提起伤感的事不好,千红挪挪腿,靠在段老板身前,擡眼看,女人只是平静地思索着什么:“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命运!”千红擡起手假装站在金色的演奏厅中指挥庞大的交响乐团,“灯灯灯灯!”
“那时候我可讨厌你讨厌得不得了。”段老板亲她,跌在枕头上笑。
“我不讨厌你。”
千红说的是实话。
失眠一扫而空,她不再忧虑重重了。睡前和段老板聊天她心里满足,紧紧胳膊抱紧女人,睡得很踏实。
一摞花花绿绿的零钱,折算整钱,褚石头已经点了好几遍。一千二百多块,旁边还有他的手表,合在一起,是浑浊一团烂账,借来的,挣来的,省来的,还有……抢来的。
两个人在床上把这堆钱点了又点,搓了又搓,心里把这笔钱花出去。
褚石头想买个小推车卖烤串,不像别的人那样用些猫肉耗子肉,厂区不大,货真价实才有回头客。
女朋友想打一对体面的戒指,想了想还是打掉孩子比较好,自己轻快。
两个人对着这堆钱看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这笔钱像个云里雾里的梦想,罩着他们看不见现实。
就躺在这堆钱上面瞪眼熬了一夜,两人一大早去诊所。去得早,大夫眼屎还没掏,但今天值班的是个长了张灰驴脸的男大夫,褚石头说不像话,男人给女人接生?他妈的耍流氓。男大夫说我号称当代沈小手,不流的孩子给你生下来,一按一推一拉孩子就像屎橛子似的屙下来了,无痛无害。
医生说明朝有一个男接生婆就叫沈小手,天生一对小手又白又嫩又软,给大官的媳妇接生,多难産都给引下来,母子平安,结果大官说他妈的占老子媳妇便宜,一刀捅了,结果第二天大官儿媳妇也难産,全城就一个沈小手能接下这种天生横胎,最后母子双亡。
这个故事明里暗里教训褚石头轻看男性妇科大夫容易断子绝孙,但他没什么文化没听明白,女朋友倒是大剌剌地一脱裤子躺下:“来呗,男女不都一样,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是让摸两把也改变不了这个性质,你别唧唧歪歪了不像个男人。”
褚石头也答应了。倒不是因为他开悟,而是他货比三家,这里便宜又放心,他掏不出更多钱了。再看大夫怎么也不如他酷毙了帅呆了,忍着一口气被撵到外头等着,手里还剩下抢来的二百块。
他没干过抢劫的事情,但还回去这二百块,他就要和女朋友喝西北风。
女朋友喜欢首饰,他还要给她买项链买手镯戒指耳环。现在最紧要的是给她养养身子。
二百块零钱越发汗湿。
女朋友提了裤子起来,表情轻松自在,像是去厕所解决了一下便秘,不像褚石头一样满头大汗。医生叮嘱了什么全没听见,就听见一句一个月内先别干那事。
戴套不就得了呗。她心不在焉地往嘴里放了一块儿泡泡糖边嚼边走,像个女王统领着自己的人生。褚石头像麻雀跟在同伴身后,谨小慎微地呈上一百块等着女王发落,女王说别补了,娇气女人才补呢,这二百块收起来晚上去唱k。
她一直是这样的人,有五十花四十,从不考虑明天的饭怎么揭开锅。
“还没交房租。”他提醒。
泡泡破了,糊了一嘴,她双手插兜嗯哼了两声,没有反对。
三个月起交,好说歹说用二百块顶住了三个月,便宜十五块。
家徒四壁晚上用馒头泡水冲了方便面调料吃了一顿,第二天起来饿得心慌。
褚石头去工地打小工,这几天也没几处施工,两天下来挣了一百二,精打细算,再四处看看哪里招人,再回厂里他又小心眼,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女朋友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只好打散工。
该死不死地碰见了钱千红,看见他就飞快地跳下车来追他,灵活地堵他在一条无人的小巷,不由分说地从他兜里掏走两百块。
“你真丢人。”
瞧,还给扔下一句话。这几天打工都白干了,他还答应给女朋友买金项链呢。
他突然开始怨恨,他都求她了,自己遇到了困难,不就是二百块吗,钱千红是个收破烂的可比捡破烂的挣得多,一年下来有个四五万吧?她看不见自己这么可怜了吗?还要抢走,她缺那二百块么。
最可气的是,居然还扔下一句羞辱?
他扑上去和钱千红扭打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但就是想发火,他妈的从钱千红手里抢过那二百块,抢她的早就花了,跟房租要去吧!钱千红手里的可是他自己挣来的!
妈的!他横在千红身上,虽然瘦毕竟是个男人,千红没防备他会来打,一下跌在地上,也没什么打架技巧,撕头发挖眼睛豁开嘴,就是这野蛮的招式。
该死的钱千红——他摁住人扣在墙角,扯起她的头发猛力拽到身后,还有那对可恨的胸,真可恨,他妈的胸大无脑,钱千红就是个傻x!
“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千红竭力地豁开他的嘴,双手用力几乎要撕开他。
切中他要害的是千红的话,他一下愣了,千红见机翻身上来,两巴掌给他扇清醒过来,起身狠狠踢了一脚又不解恨,拢拢头发,把在地上灰扑扑的揉皱的废纸似的二百块捡起。
“我好心帮你你他妈的还抢我钱?啊?你那手表就是假货,走字还哆嗦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五十块,我真瞎了眼!还打我,你比我早进城,混成这副德行,我都替你妈丢人。哎呀回想回想那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和你妈母子连心,一盘子虾就往自己碗里兜,我想夹一个都翻我白眼,我真感谢你嫌弃我土,要是真跟了你我就是傻x,玩蛋去吧!哪个女人跟了你不受苦,妈的—— 让你气得我都不文明了,我收破烂都不收你。”
她拍拍身上的灰走出小巷,骂人太过痛快,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了。就是挨揍不痛快,脸上挂了彩,眼皮上被挠了一道,破了皮现在有点儿肿。
但出来的时候三轮车不见了,地上只剩秤坨一排贴墙根站着,秤杆吊儿郎当地立在旁边。
她的车用白漆重新漆过,还挂着宝马车标,就是干菜婆婆留下来,年代久远时不时就要修一修,在车堆里一眼就能认出来她这老当益壮的坐骑。
最近这都什么事儿?她有理由怀疑是褚石头和他女朋友故技重施,配合到位地骑走三轮车。
难得今天没带拉提出来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她生出多养一条狗的心思。
二手自行车三轮车大都是偷出来的,千红去那里看看自己的车能倒卖出几个价,能有一百她就要偷笑了,但那里什么车都有,就是没有她的破三轮。
褚石头住的地下室附近也没见三轮车,三轮车也不能倒腾到地下去,容易卡在楼梯上。
妈的。
她跺跺脚,恨自己贪图灵活性下了车,应该骑着车追,还能撞他一下。
问问那条街上的人,但她出来太早,那会儿好多人还没起床,也没看清是谁骑走。
指望三轮车有股邪门的灵性把小偷翻下车也不现实,老头有一辆小三轮勉强能用,就是一次装不了太多还要来回倒腾,她又去吴浩那里报警,一群人正在打牌,她不指望了,退出去。
她向人打听谁家送狗崽子,她再养一条。
小哈巴狗不够凶猛,她中意那种又黑又壮的大狼狗。
“火葬场最近好像有一条狗生了崽。”段老板说。
丢车这件事太明显,脸也遮不住。千红进门,把帽子拉低挡眼,看不见,一脚踩在拖鞋直摔到地上蹲着翻磁带的段老板身上,一个打滚,脸上挂彩更重,只好把和褚石头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为了二百块丢了车,受了伤,也不知道合不合算。
火葬场的狼狗出了名,千红见过。因为狗不待见外人,老张开车送她们去。上回来,千红见过狗如何不待见段老板,这回窗户紧闭,老张下去,大铁门拉开,狗追着车一路咬进去。
火葬场外头拱着三排砖房,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旁种满了向日葵,向日葵不种不收,杆子干枯地杵成一排,千红有些诧异,但并未说什么。
段老板枕在玻璃边,拉下车窗,迎头而来的是个中年人,穿着白大褂,边走边脱,搭在臂弯,里头是黑色制服,踏着一双胶鞋。呵斥三条狗推开,递来一根烟,段老板接过,挡风就火,略吸一口:“听说你家狗生了崽子,我想抱一个。”
她开门见山,略一擡眼,客套跟在后头:“快过年,生意要火了。”
“那是。”中年人笑笑,也不探头看里面,只介绍,“一窝生了俩,都是母的,都还跟着娘,我都给你抱过来,你抱一个,我留一个。”
“你看哇。”
纯黑的小狗目光炯炯有神,又格外英气,和拉提一黑一白遥相呼应。拉提比较和气,和这条小狗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老头会侍弄狗,也舍得在狗身上花钱,每天去奶场打奶都多打半斤给它喝,没几天就壮实起来。
千红给它取名叫黑枣,老头盲目夸赞千红真会取名字,她讪讪一笑。
三轮车的事情没头没尾,段老板也不干预,最终还是给她吐了个线索:“羊肉串。”
从造纸厂出去的纵向的大街上,千红在晚上的小摊贩中找到了褚石头和她的小三轮,还有他女朋友。宝马的车标被取掉了,上头改装,横挂一截木板,放了一些泡沫箱,褚石头煞有介事地搬下烤架来烤串,他女朋友抱着泡沫箱。
几个客人蹲在那里要了十块钱的羊肉串提了啤酒来喝,千红站在马路牙子上直勾勾地看褚石头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她。她该去捣毁他们的摊子,痛斥这俩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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