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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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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吼道:“大!”

牙郎问:“毕大爷有量不有量?”

众人应:“有!”

大厅里声如轰雷。牙郎又撺掇着高喊:“哪位爷出来应战?”

大厅里鸦雀无声。

雅室里,“促织王”毕愣子,志得意满地坐在里面。牙郎跑进来:“毕大爷,没有人敢应战。”毕大爷道:“彩银再加二百两,如果还没人敢应战,就再加!”牙郎走出**上高喊:“小的请示了毕大爷,把彩头加大,一千二百两,哪位爷应战?”

人群窃窃私语,但仍没有人应声。

“一千五百两。”

仍无人搭理。

“一千八百两。”

……

“一千九百两!”

……

“二千两!!!”

人群中开始骚动,终是没有人有勇气站出来。牙郎说:“各位爷们,毕大爷的那几头战虫,你们早都见识过了,未必就真的是天下无敌?你们都将自己的竹筒儿秸笼子绣花提篓仔细瞧瞧,说不定里面就有一位孙大圣能赢得这二千两银子,白花花的两千两现银哪,我的老少爷们!”

二楼雅室,徐爵对游、郝二位说:“这个毕大爷,真是了得,京城那么多蟋蟀高手,没有一个赢得了他,你看看,彩银都加到了二千两,还没有人敢应战。”郝一标指着前面道:“看看看,那儿走出了一个人。”三个人都把头凑到窗前。

大厅里,牙郎喊得口干舌燥,人缝儿里钻出个人来,他正是在储济仓闹出事端的户部观政金学曾,手上提着一只楠竹筒,问牙郎:“你说是二千两?”牙郎道:“对,二千两!你来挑战咱毕大爷?”金学曾说:“是!你去跟毕大爷讲,二千两太少!”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眼光都射向这位“落第秀才”。牙郎看着他说:“客官,小的提醒你,赌场无戏言,赌资对等,毕大爷出多少,你就得出多少。”金学曾道:“少啰嗦,快去跟毕大爷讲。”

牙郎刚刚转身,东厢房门开了,毕愣子从里面走来。大厅里立刻一阵喧哗,众赌客都鼓掌致意。毕愣子挥挥手还礼,然后朝金学曾一拱手:“在下姓毕,请问客官贵姓?”

金学曾拱手道:“姓金。”

“如何称呼?”

“就叫我金秀才好了。”

毕愣子问:“阁下嫌彩头小了?”金学曾说:“是的。”

“你想加多少?”

“加一千两。”

毕愣子满意地一点头:“三千两,给我拿银票上来。”

他手下一个小厮把一张三千两的银票交到牙郎手中。金学曾也从袖里摸出一张银票给了牙郎。牙郎把毕愣子的银票收好,再把金学曾的银票打开,正面反面倒过来翻过去看了半天。金学曾道:“看出假了?”牙郎忙说:“没有没有,初次打交道总得小心。”金学曾道:“宝祥号的,见票即兑,假不了!”掉头问毕愣子:“请教毕大爷,如何一个玩法?”

“按规矩三局定胜负。”

金学曾问:“是三头虫还是一头虫?”

毕愣子回答说:“三头亦可,一头也行。这由咱俩商定。”

金学曾摆摆手,故作谦逊地说:“那就请毕大爷定下。”毕愣子说:“哪有这道理,你来攻擂,理当由你来定。不然,这些观战的爷们,就会笑话咱欺负人。”金学曾望了望大厅道:“毕大爷既然谦逊,在下就得罪了,一局定输赢如何?”毕愣子说:“好。”让人给他提上那只精致的秸笼。两人就在红木桌两头落坐了,牙郎主持,两人交换竹筒秸笼互看各自的战将。

金学曾接过牙郎递上的毕愣子的秸笼,透过草隙朝里一看,筒底细沙上蹲着一头战虫,身子如蟹壳青,头圆牙大,腿长项宽,红钳赤爪,金翅燥毛,只见它困在里头焦燥不安,辗转腾挪,恨不能一头撞破笼壁,道:“果真是一副王者相,喊它金翅大将军还是亏了,应称它为金翅虎!”毕愣子笑道:“先生过奖了。”说罢往金学曾的竹筒儿看了看,只见里面的一只蟋蟀身黑如墨,屈腿卧着,埋首如老狐,唯一谈得上品相的是它的如同浇过油的一颗大方头,遂冷笑道:“请教金先生,这虫儿叫啥?”金学曾道:“黑寡妇。”毕愣子说:“金先生,你这只虫儿在筒里闷养得久了,似乎沾了太多的潮气。”金学曾说:“是啊,这是只雌虫,待字闺中,看样子在怀春。”毕愣子道:“金先生会说笑话,金翅大将军你已看过了,你还斗不斗?”金学曾说:“怎么不斗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毕愣子道:“既是这样,你不是白白送银子吗?”金学曾说:“赌场无戏言!银票既已交出,就决无反悔之理。”

毕愣子又看了看那两头虫,忽抬头说:“好,金先生是痛快人,我毕某索性把彩头加到一万两,怎么样?”金学曾一愣:“一万两?对不起,在下今日只带了三千两来。”毕愣子笑道:“金先生误会了我的意思,你的三千两不变,我这头加到一万两,我要是赢了,就拿你的三千两,你要是赢了,就拿走一万两。”

金学曾道:“这样不公平吧?”

毕愣子说:“就冲你金先生这等勇气,咱毕某认了。”

金学曾惊喜道:“恭敬不如从命,金某这厢领情了。”

牙郎站起大喊:“各位爷们,赶快下注呀,金秀才挑战蟋蟀王,今夜里有一场好戏看啰!”大厅里顿时乱成一锅粥,众赌客纷纷解囊掏出银钱。几个身穿秋魁府号衣的小伙计抱着竹筐在赌客中穿行。铜板、银钱投到竹筐内叮当作响。几乎所有人都投毕大爷。竹筐内钱钞渐满,小伙计向赌客们发放等值的铜牌——这是结账时兑付的凭证。只有一位投金秀才,押了十两银子,引起了人们的一阵讥笑。

二楼雅间内,郝一标赌金秀才赢,徐爵赌毕大爷赢,各押了一百两银子。轮到游七下注,徐爵为他解围道:“老郝,你有所不知,首辅大人管教甚严,楚滨先生拿不出一百两银子。”

大厅里一阵嘈杂后,复归沉寂,数百双眼睛直直地都盯着那只红木桌。牙郎将一只口阔一尺的青花蟋蟀浅底盆摆上了桌面,盆子上架了半圆的铜丝罩,罩子左右各开了一个小门。毕愣子将靠自己这边的小门打开,拿起竹筒抽开浮草,那只金翅大将军一跃而出,落入盆中,顿时上蹿下跳活泼非常,这股子剽悍之气,赢得堂上一片喝彩。

坐在另一头的金秀才,看着金翅大将军在盆子里活蹦乱跳,倒显得没有把握了,犹豫再三,才打开小门,把自己的那只“黑寡妇”放在盆中。盆内,金翅大将军发现又来了一位同类,立刻兴奋异常,大有一跃上前将对方撕得粉碎之势。相比之下,黑寡妇瑟瑟缩缩一副怯懦之相。双方如此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只见那金翅大将军纵身一跃,像一道闪电朝黑寡妇奔来,殊不知扑了一个空,黑寡妇却不知何时已闪躲到它的后面。

黑寡妇则倦怠如前,眼眯眯地看着三寸之遥的金翅大将军,一副极不情愿过招的神态。金翅大将军划了个悠美的弧线,又凶猛地回扑下来。黑寡妇又敛了翅子,依旧趴在原处一动不动。经此两招,金翅大将军已是彻底激怒。它瞄准黑寡妇直直地撞过去,黑寡妇缩收不及,早见右后腿已被夹断半截。

一直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的牙郎,这时突然举着双手,对着大厅黑压压的人群大声喊叫:“呀,黑寡妇的腿断了!”立刻,整个大厅里爆发出欢呼,毕大爷的拥趸们一个个高兴得手舞足

蹈。毕愣子觑了金学曾一眼,只见他正襟危坐,盯着蟋蟀盆子两眼发直,回头朝着牙郎吼了一句:“你瞎嚷嚷个什么!”牙郎满脸尴尬,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两只蟋蟀各踞一方,中间是那一条断腿。毕愣子轻轻喊了一句:“金先生!”金学曾说:“别急,往下看。”黑寡妇虽然断了一肢,却也相当镇定,蹲在那里,纹丝不动。金翅大将军按捺不住,又一次纳头冲了过来。这次黑寡妇再也不闪躲,而是铜浇铁铸一般屹立。当金翅大将军的一对大红钳像两支长矛刺来之时,黑寡妇迅若矫龙伸出双钳相接。四只钳子紧紧纠在一起,突然,黑寡妇将头侧转,作犀牛望月之势,以自己的牙外盘,敲击金翅大将军的牙根。连敲几下,金翅大将军牙口松动疼痛难忍。本来强有力的一对钳子忽地就软了,金翅大将军一跳离开黑寡妇的攻击范围。但是黑寡妇哪肯放过,趁跳到盆子另一侧的金翅大将军喘息未定,它已是饿虎扑羊一般奔来,看准金翅大将军的腰部,挺起大方头狠命一撞。

金翅大将军已是歪了脖子翻了肚儿被撞成两截。

牙郎尖叫:“呀!”扭头一看毕愣子的一张冰脸,吓得赶紧捂住嘴巴。通过牙郎的表情,大厅里的诸位赌客大约猜得出发生了什么,纷纷拥上前来观看。毕愣子痴坐在凳子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朝金学曾道了一声“后会有期”,反剪起双手,一声不吭走进厢房。大厅内,立刻传来欢呼声,崇拜者簇拥金学曾,向厅外拥去。

徐爵、游七和郝一标在雅间内注视欢呼人群。徐爵道:“这人有意思!我想在此约他一见。”郝一标笑道:“这事还不容易!一个白面书生,能得到你徐大管家的赏识,脚底心还不抹着油跑来了。”

金学曾与牙郎办妥了银票交割,收好了银票,刚走出来,忽然有人在他肩头上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个貌似大户人家的管家的人对他说:“先生,楼上有人请。”

金学曾问:“谁?”

管家说:“我家老爷。”

金学曾问:“谁是你家老爷?”

管家说:“七彩霞的老板。”

金学曾还在犹豫。管家俯身过来在他耳边悄声说:“你以为这一万两银子好赚吗?外头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收拾你。”金学曾抬眼望去,果然发现周围有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遂说了一声“好吧”,随那人走上楼去。

深夜,王显爵喝得醉醺醺,被人架着回到值房,礼部司务官纪有功走了进来,告诉他有两件事一直等着处理,一是泰山提点杨用成昨日到京,向户部交纳泰山的香税钱。有些账目,在同户部核对之前,想先征询他的意见。有一笔开销,是今年四月,李太后派慈宁宫管事牌子邱得用前往泰山为先帝禳灾祈福,花掉的礼品钱。大约有五千多两银子挂在账上,一时还无法冲销。

王显爵道:“这还不好办吗?你去告诉杨用成,到户部交款时,不要低三下四,亏空五千两怕什么,那是李太后用的。”

纪有功点头哈腰,答应:“是。”

第二件事,是高丽国的特使昨日已在京南驿宿下,陪同官派人来请示何时进京面圣。

王显爵问:“按章程,这件事应如何处置?”

纪有功答道:“****登基,一些邻国的国王或番主都派特使前来恭贺。此前安南、西凉等地番王已先后进京,盘桓几天就打发走了。听说暹罗、老挝等国的特使也已上路,正在进京路上。这高丽国与我天朝世代友好,该国特使每次进京,皇上都要接见两次,并赠送诸多礼品。这次前来朝觐恭贺,更是不能怠慢。循常例,外国特使到京,礼部都要派专员陪同,住专门接待外国使者的会同馆,吃皇上恩赐的鸿胪寺大宴,然后游览名胜,置办礼物。一应开销,由礼部报单户部拨款。”

王显爵问:“特使来了几个,带了些什么?”

纪有功说:“特使就一个,但跟班儿的有二十多个人,礼物有两大车。有马尾丝、螺钿、老山参什么的,都是高丽国的特产。”

王显爵让告诉差官,今天就让高丽国特使进京,一应如仪。接待费用方面,已经让童立本按五千两银子的标准到户部要钱,但听说户部没有钱,里里外外演的是空城计。纪有功献了一个主意:礼部还有一万多两花捐银,本是用做三年一次的会试考卷费用的,接待外国使节事大,可先将接待费从花捐银中开支,待日后户部有钱再补上。不料王显爵骂他道:“好你个纪有功,吃着礼部的饭,倒帮着户部出主意。这花捐银专款专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挪用。你还是起草一道咨文,到户部要钱去。”见纪有功愣着,王显爵又添了一句:“你烦不烦哪?我刚刚还在兴头上,被你这么一搅和,心都凉了!”

纪有功答道:“一切听从大人的。”

金学曾一进门,郝一标迎上说:“恭喜金先生,今晚上大获全胜。”管家介绍这就是郝老爷,金学曾道:“认识郝老爷很高兴,雕虫小技,不过尔尔,哪用得上郝老爷恭喜。”

徐爵问道:“金先生,那只黑寡妇可在竹筒里?能否让咱们见识见识?”金学曾一边答:“有何不可”,一边把竹筒推到徐爵面前。徐爵双手捧起,透过草隙朝里细看,只见黑寡妇此刻又是十分的懒意,伏在筒底一动也不想动。徐爵又把竹筒递给了郝一标。郝一标看过后说:“这黑寡妇,怎么让人看不出个大王相来?”金学曾问:“请问郝老爷,大王相应该是什么样子?”

郝一标说:“毕愣子的那只金翅大将军,论颜色是一丝不杂的蟹壳青,翅子金晃晃,钳子红彤彤,嘴像狮子嘴,头像蜻蜓头,腿像蚱蜢腿,而且毛燥燥的,一看就让人眼热。可是你这只黑寡妇,老是这么萎萎缩缩无精打采,咱真不知道,它如何就能把金翅大将军打败。”

金学曾笑道:“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在下那只黑寡妇,产自古冢。”

徐爵问:“什么古冢?”游七道:“就是年代久远的老坟。”金学曾点头道:“这位先生说得不错,古冢年代久远,凝至阴之精,产于其中的蟋蟀,颜色偏暗,四肢偏短,以通体黑色为上品,由于穴中至冷,蟋蟀似醒似眠并不喜动。一旦捕捉到手,顺其性以养之,养其锋蓄其勇,使之投入搏杀,可收奇效。”

徐爵问:“你这黑寡妇捉自何处?”

金学曾答道:“香山。”

香山那里的老坟多,如果都是上品,古冢之产就一定会胜过败窑之产,以阴克阳虽属道家言,却也是兵家**。郝一标听这么说,对黑寡妇顿时起了极大的兴趣:“上回毕愣子的金翅大将军,咱出过八百两银子他不肯出让。黑寡妇既然战胜了它,我索性再加二百两,一千两银子,你卖不卖?”金学曾道:“不卖,但郝老爷想要,在下可以送给你。但金某奉送黑寡妇,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郝一标道:“请讲。”

金学曾微微笑道:“在下进这间房之前,承蒙郝老爷管家提醒,说金某赢了这一万两银票,恐怕出门就有危险。因此请求郝老爷,能否派人护送在下回到寒舍。”

徐爵拍手而起:“这有何难,不用郝老爷,咱老徐就可以做到。”他一拍巴掌,喊了一声,“来人!”应声门响,东厂一番役走进。徐爵对他说道:“你派几个弟兄护送这位金先生回家,如有闪失,我拿你是问。”金学曾对在座三人拱手道:“多谢诸位,金某先走一步。”说完,金学曾跟着那番役离去。

游七、徐爵、郝一标站在窗前,看着金学曾乘坐的小轿消失在夜幕中。游七道:“这位秀才真是个怪人。”徐爵说:“他可不是秀才。”游七惊奇地问:“你认识他?”徐爵说:“还记得储济仓事件吗?他就是那个与章大郎发生争吵的户部观政金学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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