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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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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谦鼻子一哼,不以为然地说:“老太爷呀,你再慈悲为怀,也不能学东郭先生哪。您难道还没看清,金学曾是一匹中山狼!平常他架起膀子自称是圣是贤,其实,他满肚子杂碎,坏得很!依我说,干脆利用这件事,把这姓金的赶出荆州!这姓金的打来荆州城那一天起,就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的。所作所为,都是冲着张老太爷来的。”

张居谦只是不信:“这,不会吧?他可是我哥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赵谦道:“有什么不会。卑职方才说过他是匹中山狼,逮着谁咬谁。首辅大人器重他,是没看清他这副德性。这家伙到荆州第一天,前来荆州府衙门照会,就摆出了要和我一较高低的架式。他不单想找卑职的岔子,还想找您的岔子呢!他来荆州不到半个月,就在偷偷摸摸调查那块田的事。”

张老太爷一惊,欠欠身子想坐起来:“真的?”

赵谦赶紧上前替他把背垫垫高一些,答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税关衙门上上下下,到处都是我的耳报神,他金学曾做啥事都瞒不过我。他想做的无非两件事:第一,他想绕过内阁,直接向皇上奏本,说您侵占官田。第二,这块田至今隐匿不报,五年下来,少缴了大笔赋税,应一体追缴。”

张居谦问:“这是啥时候的事情?”

赵谦道:“卑职方才说过,金学曾来荆州半个月就开始查访了。”

张文明脸色大变,出气也不匀了。沉默了一会儿,他瞅了赵谦一眼,埋怨道:“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现在才说?”

赵谦道:“卑职怕惹老太爷生气。这个金学曾,比蝎子还毒。”

张老太爷忘了头痛,瞪着赵谦,埋怨道:“你当初送我这块官田时,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赵谦拍着脑门说:“唉,不怕对头事,就怕对头人。金学曾铁下心来要在荆州挖地三尺,卑职有何办法。”

张居谦有另外的看法,他觉得若不是赵谦自作主张这一千亩地划到了他父亲的名下,而今也不需要在此担惊受怕。既如此,干脆把地退回去算了。但赵谦对他说,即使退回了地,金学曾也不会放过这件事。他把金学曾形容成一头正在发情的中山狼,一个六亲不认的野心家,有他在,荆州城就休想平静。张文明听了没了主意,问他该怎么办,赵谦说他有个让金学曾身败名裂,灰溜溜滚出荆州的主意,并把脑袋凑到张老太爷耳边低声说,“只是此事,尚须张老太爷鼎力相助。”

赵谦让张老太爷配合几件事:第一,老太爷千万不要说自己伤得不重,就躺在床上不见任何人。因首辅大人是个孝子,一听这消息,对金学曾就不会轻饶。第二,由赵谦让人去动员那些被承差围殴或打伤的税户,联名给府衙以及湖广道抚按两院上民本诉状,告荆州税关无视皇恩,私开刑宪。北京部院大臣中,有不少湖广籍人士,这些民本诉状也务必送到他们手上。宦游之人,谁无乡情?像殷正茂、王之诰等股肱大臣,都是首辅大人的莫逆之交,若告状税户得到他们的同情,他们再转达于首辅,说话的份量就不一样。第三条,因围殴事件发生在江陵城内,赵谦准备找来江陵县令,责成他就此事写一道本子急奏皇上,一申民意,二劾税官暴虐。

张文明道:“这样也很好。我可以给叔大写封信,讲讲这事儿。”

赵谦满意地点头:“老太爷若能亲自出面,这事儿就有十成把握。各方一齐行动,叫他金学曾四面楚歌。”张老太爷想了想,又担心金学曾一意孤行,硬要把那块田的

事儿捅出去,赵谦说:“咱们下手早,他往哪儿捅去?再说,首辅大人总不会向着他吧。”张居谦忙说那块田的事儿,张居正并不知情,而这样一来,就把他扯进去了。赵谦说:“这也不打紧。这种事情,就是首辅大人知道了,未必还要抹下脸来和老太爷过不去?”

张文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再三嘱咐赵谦万不可节外生枝。赵谦打着保票说万无一失。说毕起身告辞,忽有人禀税关金大人求见,忙对老太爷说:“您千万不能见他。”

金学曾坐在客堂里,问给他上茶的丫环老太爷的伤势重不重,丫环说不算太重,荆州知府赵大人过来看他,两人都在卧房聊了半日了。正说着,有家人进来,对金学曾说:“金大人,老太爷眼下病重,不能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金学曾无奈走出,正看到门口赵谦的轿子停在那里,忖道,看来这位赵大人是想决一死战了。而张老太爷有把柄在他手上,难免会成为被他利用的工具。

天煞黑,荆州府掌管刑名的宋师爷在狱卒带领下,穿过长长的**,在稍稍靠后的一间牢房门口停了下来。

房子内黑黢黢的连人影儿都看不见。狱卒点亮了随身带来的竹架捻子灯,这才看见二位囚犯半躺在霉味呛人的稻草堆上。狱卒朝他们吼道:“起来坐好。这位宋大人,是府衙的刑名师爷,专门来看你们。”陈大毛酸不溜丢地说:“我们有什么好看的。”宋师爷佯装没听见,一脸和气地说:“有些事公堂上不便问,想来这里找你们聊聊。”

陈大毛白了他一眼:“聊聊也可以。你先得给咱们弄点吃的。”

站在门边的狱卒没好气地说:“晚饭不是吃过了吗?”陈大毛眼珠子一翻,开口就噎人:“那也叫晚饭?一勺子饭倒有半勺沙子,一瓢菜是空了心的老菜苔,猪都不吃。”狱卒脸一横又要发作,宋师爷把他拦住,从身上搜出一点碎银递到他手上,说:“你去弄几样菜,筛一壶酒来。”狱卒接过碎银悻悻而去。

宋师爷将就着在烂稻草上落坐,问陈大毛:“你叫什么?”

“陈大毛。”

宋师爷问:“为何人们叫你绿头苍蝇?”

陈大毛说出来的话配上他那副没头没脑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我这人好管闲事。街坊一帮促狭鬼,就说我像夏日里的绿头苍蝇,见什么都想叮一口。”

宋师爷又问李狗儿:“把你们关进来,你们是服还是不服?”

颟顸的狗儿直着脖子吼道:“不服!”

陈大毛忘了自己手指头被拶伤,一拳擂在墙上,顿时疼得“哎哟哎哟”乱叫。宋师爷示意他安静,问道:“段升是税关的巡拦,你们怎敢和他作对?”陈大毛道:“他当了巡拦官又怎么的?我看他姓段的也不是什么盛德君子。”

狱卒买了几件卤菜打了一壶酒进来,摆在地上。宋师爷手一让:“请!”两位囚犯狼吞虎咽,空不出嘴来说话,不消片刻,那壶酒就被喝得一滴不剩。陈大毛指着宋师爷问:“宋师爷,兔子是狗赶出来的,话是酒赶出来的。你这衙门里的尊贵人,为何要进大牢来请我们喝酒,该不是明天要割我们的头吧。”

宋师爷佯笑道:“要割你们的头真还有理由。你们知道张老太爷现在咋样了吗?”

李狗儿紧张地问:“咋样了?”

“至今还在昏迷着没醒过来呢。”

陈大毛担心地问:“该不会……”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宋师爷眼睛在他周围瞄着,只是不正眼看他:“你这只绿头苍蝇,这一回闯了大祸了。虽不是你打的,但你若不躲在张老太爷背后,他能挨这一棒?张老太爷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绑赴市曹砍脑袋的,肯定是你。”陈大毛一咬牙,狠狠说道:“砍就砍,我认了。”

李狗儿怯生生地问:“我呢?”宋师爷道:“事情是你引起来的,治起罪来,你也不能轻饶。不过,事在人为,二位要想保命,也还是有主意可寻。”

“有何主意?”

“你们两人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反告税关。”

陈大毛一咂舌头:“反告税关?”摇头嗟叹道:“我们欠税不缴已是理亏,再反告上去,岂不是罪加一等?”宋师爷啐了一口:“此话差矣。段升早上在玄妙观前怎么说的?说你陈大毛家欠下九年的匠班银,你李狗儿累年积欠的田赋也只是十一两银子。你们何曾抗税,只是连年遭灾无银可交而已。段升当街拘拿你们,是欺侮小民,擅作威福。”

李狗儿听了连连点头:“这倒也是。但皇上远在北京,我们这荆州府还不是衙门说了算。”

“这次情形大不一样。咱荆州城中大小衙门十几个,除了荆州税关,其他衙门的堂官,都为你们抱屈哪。”

陈大毛不甚相信,宋师爷再三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跐动的稻草霉味上冲,呛得宋师爷难受,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接着说,“咱们荆州府里坐纛儿的赵大人,还有省上按院派驻荆南的按台孙大人,都觉得你们冤屈。”

陈大毛又一转念,道:“这么多大官都说我们冤屈,为何还要对我们用刑。你看,我这双手被拶成啥样儿。”说着伸出双手让宋师爷看。就着如豆灯光,宋师爷看见他的十根指头上下各拶了一次,夹开了皮肉,鲜血淋漓,点头叹道:“税关的人,一个个都似活阎王。犯在他们手上,不丢命也得脱层皮。所以你们两个一定要告他们。”

说到告状,陈大毛只读了半年私塾,狗儿大字不识,两个人都写不了状纸,因此面面相觑。在一旁的宋师爷从袖子里抽出两张纸来,递给陈大毛说:“本师爷虑着这一层,已替你们把状子拟好了。”陈大毛看了看,退回给宋师爷,腆着脸说:“还请师爷大人念给我们听听。”

宋师爷拉腔调念了起来:“江陵县乃当今首辅之故乡,更是皇恩荫披之厚土。怎奈荆州税关衙门苟挟权势,惟殖己私。朝廷明诏,蠲免钱赋,税关却越权征税,盘剥小民;横征暴敛,百无忌惮。”念完,宋师爷道:“怎么样?你俩按个手印儿吧。”

两人听毕,待了半晌,不知道该说啥。宋师爷道:“怎么,还担心我骗你们?我这可是为你们着想。”两人都将指头伸出,摁上了手印,按毕,宋师爷像收宝贝似地赶紧把状纸折叠起来塞进袖笼。然后一脚跨出牢门,回头吩咐道:“等会儿与税关的人见面,不要说我来过,更不要提告状的事。”陈大毛问:“这是为何?”宋师爷道:“为了帮你们打赢官司。”说完,宋师爷噗地一口把灯吹灭,跟着狱卒摸黑走了。

明月当空,金学曾在小院里舞了一套剑术。这是一把产自南宋时期的龙泉古剑,金家祖传下来的,传了好几百年才到金学曾手上。但是现在,他把段升叫来,让他拿去把它当掉。这把古剑少说也值百十两银子,但当铺的人心黑,不会出大价钱,能当出一二十两银子就不错了。段升连叫可惜,让他不必典当,由底下人凑一凑,一二十两银子总凑得出来。金学曾说:

“我向来没有借钱的习惯。少啰唆,拿去当吧。”段升接过龙泉古剑,朝金学曾深深一揖,转身离去。

沈度匆匆赶到税关,他已听说金学曾惹下了燎天大祸。而在府衙的“眼线”过来递信儿,说是赵谦准备让李狗儿与陈大毛两人领头,联络城乡众多税户,一起具名写本子告税关。而金学曾却浑然不怕,他已经想到了治他的办法。

这些时,除了绸缎行的漆老板,金学曾还走访了很多商家,他们几乎都知道赵谦送了一千多亩良田给张老太爷,而且五年来从不交纳税粮。因此,“牵牛鼻子”这件事,金学曾是一定要做的。因他来之前,已经在户部王大人面前立下军令状,荆州税关如果今年征收税银仍然是全国倒数第一,便接受革职处分。而不解决张老太爷的问题,荆州税关的局面断难打开。沈度连说不可,并说:“首辅对你恩重如山,你千万不要做这种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金学曾并非虑不到这层,除此外,他还知道许多沈度所不知道的:去年推行的子粒田征税,以武清伯李伟、驸马都尉许从成为首的势豪大户,对首辅已是恨之入骨,若把这件事抖出来,他们肯定会趁机打击首辅。但是,如果将这件事捂着,纸里包不住火,假如被李伟、许从成他们侦伺得知,首辅将更加被动。

沈度不无疑虑地问:“虽然如此,但你就这么坚信,首辅真的就能以天下为公,没有一点私心?”

金学曾道:“这一点,我坚信。”

沈度无言。金学曾道:“我现在是棋分两步走,一步是给首辅写信,另一步是因势利导,利用陈大毛、李狗儿事件,与赵谦斗一斗。”

陈大毛与李狗儿已从府牢中提出,被带到一间小厅房里靠墙站着,不一会儿,来了一个人,穿一件半旧道袍,堂役向他们斥道:“堂官金大人来了,还不跪下。”两人刚要跪,金学曾一把拦住说:“不必跪了。要跪,也轮不到你们。”说着亲自上前,扶两人到椅子上坐下。

陈大毛把臀尖掂了又掂,好像椅子上有块针毡落坐不下,他似蹲似坐,拿一双小眼睛觑着金学曾,狐疑地问:“你真的是金大人?”金学曾道:“怎么,看着不像?如果我猜得不差,你就是那只绿头苍蝇了。”陈大毛腆着脸笑道:“小人正是。”金学曾耸耸鼻子,诧异道:“你们喝酒了?”陈大毛看了看木讷的李狗儿,心虚地答道:“我们是喝了两盅。”金学曾问在哪儿喝的,陈大毛回道大牢里;金学曾又问谁给喝的,陈大毛说:“不晓得是什么人,让禁子大爷端了一壶酒,两样小菜进来,让我俩受用。”

金学曾又问李狗儿:“看你鼻青脸肿的,是不是一进大牢就挨揍了?”李狗儿舌头短,开口呛人:“犯到官府手上,就成了砧板上的肉,要切要剁,随他的便。”陈大毛也说:“你看我这双手,被拶子拶的。”说着把一双血肉模糊的手伸到金学曾面前。金学曾看过,赶紧命堂役去寻金枪药来,然后感叹道:“俗话说,好汉不同官府斗,这话一点不假。”李狗儿抬起头问:“金大人不是官府中人?”

金学曾道:“我是朝廷任命的堂堂正正四品官员。”

李狗儿奇怪他怎么也说官府坏话,金学曾道:“这是因为官府中,有不少欺压百姓的坏官!”

说话间,堂役送上了金枪药。金学曾亲自给陈大毛敷药,让两位“囚犯”大受感动。敷完药,金学曾又问陈大毛:“听说你编了一首歌谣骂我们税关?”陈大毛说:“不是我编的。荆州城中,三岁伢儿都会念。”金学曾说:“你再念一遍我听听。”

陈大毛挠着头,小声念了一遍,完全不是那日肆无忌惮的样子:“税关税关,催命判官。肩扛枷锁,手提铁链。当街横行,一群坏蛋。阔佬大爷,见着就软。逮着百姓,吹胡瞪眼,稍一反抗,牢底坐穿。”

金学曾一拍桌子:“好!”

陈大毛又挠挠头,想着面前就是税关的一位大老爷,忙加上了一句:“税关的老爷们虽然凶一点,却也没有这么厉害。”

金学曾问李狗儿:“你恨不恨段升?”李狗儿一咬牙说真话:“恨!”金学曾又问陈大毛:“你呢?”陈大毛道:“方才我说的民谣,‘肩扛枷锁,手提铁链’两句,不就是指的段老爷嘛。”金学曾笑道:“看来,你也不肯原谅他。”他摇了摇头,吩咐堂役去把段升喊来。

垂头丧气的段升随堂役进了门,金学曾眯着眼问他:“段升,这两个人可是你抓的?”段升说:“是的。”金学曾问:“是抓对了还是错了?”段升答得很不情愿:“错——了。”金学曾道:“错了还不赔礼!”段升紧绷着脸,朝陈大毛与李狗儿两个每人打了个拱手,带着情绪说:“前几天的事,对不起了。”

陈大毛眼睛眨巴了几下:“启禀金大人,小人有件事想斗胆一问。”

“请讲。”

陈大毛说:“我和李狗儿,既是错抓了的,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金学曾道:“当然可以。”李狗儿喜出望外:“那我走。”语音未落,他已是噌地站起来,抬脚就要出门。

金学曾喊了一声:“慢!”

走到门口的李狗儿又回转身来,紧张地问:“不让走了?”金学曾道:“怎么不让走?只是本官不好意思让你们这么空着手走。”说着朝段升使了个眼色。段升从袖子里摸出几碇银子来,放在金学曾面前的茶几上。金学曾把那几碇银子分作两处,一处十两,一处六两。然后说道:“李狗儿,这十两银子送给你,余下的六两,给陈大毛。”陈大毛与李狗儿面面相觑,一时都惊呆了。

金学曾道:“段升说你们两人抗税,说错也错,说对也对。因为你们两家,毕竟都是欠税户,多次上门催收都无功而返。当然,你们两家的苦衷与隐情,本官也都打听凿实。李狗儿家,五亩田要交十亩田的税,不仅仅是税,还有丁差,这都是不合理的。再说你陈大毛家里,爷爷死了八年,你们还得替他交匠班银,这种征税方法,也是滑天下之大稽。但税关的职责就是征税,税赋征缴不上来,我们头上的乌纱帽就戴不成了。其实,段升也是出于无奈!我到衙门的第三天,段升就对我说‘征税好比在猴嘴里抠枣子’你们听了这句话有何想法?你们是同情猴子呢,还是同情抠枣子的人?”

陈大毛面露愧色,金学曾继续说:“但是,身为朝廷命官,必当遵守朝廷的纲纪。田赋银与匠班银,关涉朝廷税法。在税法未有更易之前,税银还得依旧法征收。我知道你们两家生计艰难,纵然卖尽家当,也难还清积欠,故把这些银两送给你们用来还清税款。”

李狗儿和陈大毛十分感动,金学曾把银子塞到他们手里道:“拿着吧。”陈大毛和李狗儿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大人,天底下要都是像你这样的好官那就好了。”说完出门去了。

段升望着他俩的背影,说:“金大人,你当了龙泉宝剑,为的就是把钱给他们?”

金学曾一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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